莫沙德沒趁勝追擊,而是見好就收,又道:“這些紅毛人居心叵測,蠶食鯨吞,他們現在是從南湖抽不出多餘力量,不然你以東海會我等立足之地?”
說白了不過是力不逮,徐徐圖之罷了。
莫沙德不忿說完,又道:“我不信海大看不出現在局勢,如今先是我座鯨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輪到你海煞幫,我們這裡麵可能就溟幫說不定能獨善其身,畢竟那些紅毛人想賺錢,還是要仰仗從晉國出來貨。”
這一番話又道清了現實,又把苗頭指向了溟幫。
薄春山不所動。
海煞麵上一陣變幻莫測,顯然莫沙德所說話牽動了他心。
見二人不說話,莫沙德滿是橫肉臉上一抹冷笑。
想著他恐怕還什麼話要說,誰知他卻槍口一轉,對上薄春山:“溟弟,你可千萬嫌棄我胡亂說話,我這人就是這麼個性子,喜歡來直接。”
薄春山笑道:“沙大哥何必說這話,我可不會覺得沙大哥是故意針對我溟幫,如真是如此,今日三家不會坐在這裡。”
他這話格外意味深長,不過莫沙德和海煞明白他什麼意思。
說白了,今日三家能在這裡聚首,外麵又來了那麼多大小海盜,不過是了一個目——利益。
眾海盜苦榮祥號已久,可惜榮祥號實力強大,又跟那些紅毛人眉來眼去,以至在東海乃至六橫島勢大。其他勢力能殘存,一是這地方本就龍蛇混雜,沒海煞幫座鯨幫,會海鳥幫座山幫,與其讓那些雜魚海盜胡亂來,雙方增添不必要麻煩,不如讓他們聚在一起,心忌憚。
就如同那句俗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小鬼難纏不在其能力,而在其無知,敢做閻王不敢做事,而‘閻王’因實力比小鬼強,不是光腳之輩,自然忌憚良多。
瞧瞧現在不就挺好?各路海盜隻能撿榮祥號和葡萄牙人吃剩下殘渣,還一直忌憚著不敢對這兩方下手。
眾海盜何忌憚這兩方?
兩方實力淩駕眾人之上是一方麵,更重要卻是這兩方把控著貨源,前麵說了,海盜們不全然靠搶,他們做生意。
何東南沿海一帶海上貿易如此昌盛?這與晉國國力關,與周邊許多小國長久以來曾做過晉國藩屬國關。
在他們眼裡,晉國是天/朝,是上邦,他們仰慕晉國文化甚至那裡一切。他們其甚至些國家文字,是用大晉文字。
還那些紅毛夷人們,雖許多人不知他們具體來曆,隻知道是在遙遠方許多國家,那裡人不光喜歡大晉絲綢瓷器茶葉,還喜歡大晉一切物品,在他們眼裡大晉一切是那麼神奇。
所以說簡單點,這海上貿易是建立在晉國這個龐大國家之上。
可惜晉國朝廷禁海多年,如何能拿到晉國貨物,把他們東運出來賣出去,這幾乎成了困擾一眾海商們多年問題。
此他們絞儘腦汁,甚至發動了許多所謂‘戰爭’,如今依舊貽害南晉寇患,一大半原因是源此。
可讓一眾海商沒料到是,他們越是作亂,晉國朝廷禁海越是嚴苛,以至爭鬥多年以來,大晉貨源隻被把控在少數幾個大勢力手。
榮祥號就是其一。
至少對東海海商和海盜們來說,榮祥號把控了八成以上貨源,如得罪了榮祥號,以後搞不來大晉貨,他們等是自絕後路。
那些佛郎機人是同樣道理。
他們可不光把貨往他們自己國家運,因他們船堅炮利,又跟幾個海商勢力合作,不光南海一帶各小國,甚至洋各國關大晉商品生意快被他們壟斷了,這是之前莫沙德何會抱怨原因。
可現在不一樣了,東海現在出了一個莫沙德口‘大來曆,敢在榮祥號虎口下奪食’溟幫,溟幫看似幫人保駕護航,可海煞幫座鯨幫叱吒東海以來,哪裡見過這麼多不是榮祥號‘商人勢力’,人看不透,不代表他們不明白。
所以他們機會就來了。
一個掀翻榮祥號壟斷地位機會,是他們獲得更多利益機會。
這才是這次三方聚首主要原因,之前扯那些閒話,莫沙德說什麼重新劃分東海地盤,不過是了牽出這件事。
當然,這其外麵那些海盜大小勢力原因在。
確實如那些海盜所言,他們現在快活不下去了,若這群人一一被瓦解,海煞幫和座鯨幫自然無法獨善其身,說到底他們能屹立在這裡,很大原因就是站在這些龍蛇混雜海盜勢力上。
……
“既然說到這裡了,那就少說廢話,溟弟能從大晉弄到多少貨?”莫沙德單刀直入問道。
“供著海煞幫和座鯨幫還是沒問題。”薄春山含蓄道。
莫沙德和海煞露出一絲喜色,海煞稍微內斂點,但能看出他再看向溟幫眼神和善了不少。
“既然是這樣,那就直接開乾,子早就看榮祥號那群人不順眼了,還那個什麼交易所,憑什麼子在這裡做生意還得他們交稅,要收稅應該是子們來收。”莫沙德咕噥道。
其實最後這句話才是主要,說白了這些海盜哪怕做著生意,不改本性,早就對交易所垂涎三尺,卻又忌憚佛郎機人和榮祥號聯手。
“現在說交易所還稍顯些早了,倒是榮祥號那兒,瞧瞧他們……”海煞揚了揚下巴,指著槅窗外麵,“那些人早已饑渴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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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出來後,薄春山到溟幫駐地。
刀六低聲道:“大,咱們真要和海煞幫他們合作?”
“是各目,他們覺得榮祥號礙眼,未嘗不覺得溟幫礙眼,隻是他們知道解決了溟幫獲得不了大利益,相反撬動了榮祥號,他們趁亂得到利益會更多。說不定等他們解決掉榮祥號後,就輪到溟幫了。”薄春山淡淡道。
“那大你還……”
“我們對付榮祥號,真正目隻是想瓦解他們勢力,雙方既然目相同,暫時合作無妨。光憑溟幫目前勢力,還不足以動搖榮祥號,隻能借用他力。而且這一次戰場,其實主要不是在海上,而是在纂風鎮,在應天……”
薄春山目光投向窗外,他所看方向,正是南晉方向。
……
與此同時,還是方才那個地方,海煞和莫沙德還沒離開。
“海大能容下這個小子,倒是讓沙我些詫異,我聽說他讓手下去接了大內熊手裡那條倭國商道,此搶了不少海大生意,海大還能不動如山,實在讓沙我佩服。”
海煞冷哼了一聲:“你能容下他,讓我很詫異。”
莫沙德哈哈一笑:“敵人敵人就是朋友,這小子明顯就是衝榮祥號去,不管他跟晉國哪位大人關,竟跑到海上來對付榮祥號,但目相同,不是不能暫時聯手,畢竟局麵越是亂,越是對我們利不是嗎?”
海煞冷道:“我跟你想法相同。”
莫沙德又是一笑,很快他皺起眉,道:“那我們要不要趁機乾掉那些佛郎機人?”他想乾掉交易所那群人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是很久很久了。
海煞麵色一凝:“我方才就說了,交易所那裡暫時動不得,還是先看看後續再說,畢竟榮祥號可不好對付。”
莫沙德雖表情不願,到底沒再說什麼。
……
同時,薄春山和刀六在談交易所。
“大,你說我們要是動了榮祥號,那些紅毛人不會出手幫他們?”
薄春山道:“之前莫沙德說了,這些人主要力量在南海,這裡他們其實抽不出多力量。”
不然那些佛郎機人不會扶持其他力量,來製衡海煞幫和座鯨幫了。
“而且,說到底他們是商人。”
商人跟誰做生意不是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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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個足以改變整個東海局勢決定,就這麼悄悄地被決定了。
而從這一天開始,整個東海範圍內大小海盜勢力,宛如脫了韁野馬,開始襲擊榮祥號大小商船。
榮祥號武裝勢力,可他們在東海肆意往來久,已經忘了被劫船滋味,以憑著榮祥號那麵旗子,就能讓所人海盜望而生畏。
他們就像一頭步入暮年虎,早年是稱霸整個山林,卻在不知不覺稀疏了爪牙。
那些護衛在商船兩側戰船,多時候隻是做做樣子,上麵炮口生了鏽,炮彈受了潮卻忘了更換,甚至是護衛手利刃,沒以往那麼鋒利了,甚至些人根本沒帶兵器,些是忘了,些是根本沒隨身攜帶。
可他們麵對卻是饑餓已久海盜們,自然毫無還手之力。
而海盜們早就懂了‘養魚’道理,他們一般隻會殺掉反抗激烈人,剩下人卻一個不會動,他們會拿著這些人等著換錢。
此,他們甚至格外體貼,還會去報信人準備一艘小船,讓他們可以到陸地上報信,拿銀子來換取人質。
一時間,一眾海盜勢力俱是高聲歡呼,六橫島上氛圍比以往更熱火。
甚至那些早已不做海盜已久人們,在考慮是不是趁機出山,說不定能狠狠撈上一筆用來養之用。
海煞幫和座鯨幫自然沒少做生意,當然他們還是會進行改頭換麵,讓人認不出他們是哪一方勢力。
唯獨溟幫沒動,人詫異何溟幫沒動,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眾海盜像嗅到腥味鯊魚,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溟幫。
他們根本沒發現,就在他們陷入狂歡之際,六橫島上許多小商人俱是瑟瑟發抖,本來定下歸程不敢去了,依舊滯留在六橫島。
而這些人在偶然之下發現隻溟幫沒出動,依舊做著人保駕護航生意,多番考慮之下,找上了溟幫,求得他們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