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斜倚在一樓轉角處,懶懶看著二樓房間的燈光暗了,揚了揚眉,又等了一會兒,才將嘴裡咬著的煙熄滅,舔了舔嘴角的傷,起身走了進去。
剛走進白天的宴廳,就看見兩道人影朝樓上走。
程寂眯了眯眼,前麵那人他倒是眼熟,洛時的助理,身後的人卻很陌生。
直到上了二樓,洛時的助理消失了,隻剩下那個陌生男人朝薑斐的房間走去,手中拿著……相機?
程寂沉吟了幾秒鐘,扯唇笑了出來。
難怪眼裡除了洛菀沒彆人的洛時會突然多出個女人,這個女人還剛好是謝遲的前未婚妻。
洛時還真狠啊。
不過,倒更好玩了。
他緩步走上前,拍了拍陌生男人的肩膀。
男人轉頭,隻感覺後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程寂起身就要朝房間走,下秒又想到什麼,將陌生男人手裡的相機拿了起來。
房門“啪”地一聲打開,滿室的昏暗。
“洛時嗎?”床邊,女人的聲音低啞,尾音帶著不正常的嬌柔。
程寂腳步一頓。
這個聲音,很耳熟。
像極了那天在餐廳聽見的那句“嚇死我了”,卻沒有現在這麼……曖昧。
“嗯?”沒有聽見回應,薑斐又低低問了一聲,如淺聲咕噥。
程寂半眯雙眼,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也終於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樣。
雙頰泛著不正常的酡紅,眼中滿是迷蒙,身前的禮服鬆了些,露出光潔的脖頸,意識正處於遊移之間。
他飛快看了眼一旁的水杯,心中了然。
頓了頓,坐在床邊。
薑斐朝他靠近了些,聲音茫然如淺語:“洛時……”
程寂呼吸微滯,她的身上,泛著淡淡的暖香。
許久他勾唇輕笑一聲,刻意壓低了聲線:“是我。”
說著,他一手摩挲著她的手腕,帶著她一同倒在床上。
禮服的拉鏈被一隻手輕輕拉開,漸漸垂落,露出勝雪的肌膚,程寂半眯雙眼,隻覺那片白刺人眼,他緩緩覆身上去。
二人的呼吸糾纏著,致命的曖昧。
程寂隻感覺一隻柔軟的手爬上了他的胸膛,輕輕的擁著他,蹭過他胸膛上的傷,痛得他身軀凝滯了半秒。
幾不可察的動作。
可那隻手卻頓住了。
薑斐的手就像溫柔的紗,輕撫過傷口,停留在周圍,嬌媚的聲音也掩不住的擔憂:“你受傷了……”
程寂抬頭,謹慎地看著她的眼睛。
依舊一片朦朧,滿是被下了藥之後的茫然與動情。
他逐漸放心,就要繼續動作。
然而下秒,他猛地凝滯。
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帶著淡淡的馨香落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伴隨而來的,是一聲低軟的安慰:“這樣就不疼了……”
程寂擁著女人的手徹底僵住,隻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全身的血液往頭上衝,腦子裡暈暈漲漲,隻有胸口輕盈盈的。
傷口似乎真的不怎麼疼了。
他驀地將薑斐撤開,盯著她迷蒙的眼睛,還有酡紅的頰。
她根本分不清他是誰。
而後,他低頭狠狠在她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直到薑斐痛得低呼,程寂才終於放開了她,雙臂將她牢牢的固定在懷裡。
近乎光裸的身子緊貼著有些難受,薑斐動了動身子。
程寂不耐煩地壓住她,壓低的嗓音半是威脅半是不悅:“彆動。”
薑斐頓了頓,這和劇情中的似乎不一樣。
印記倒是留在他胸口了,他的身體也緊繃的嚇人,但突然就中止了……
她皺眉,察覺到了什麼,看了眼他的頭頂,再沒有動。
很久。
久到薑斐以為程寂睡著了時,他突然咬牙切齒道:“媽的。”
程寂好感度:20.
……
淩晨四點,醫院。
洛時靜靜坐在走廊儘頭的窗前。
今天的天氣很好,月色皎潔,星空璀璨,最亮的星星安靜的懸在黑幕上。
“那是什麼星?”身邊,好像有人在問他。
洛時轉過頭去,輪椅旁空蕩蕩的,周圍空無一人。
他指尖微顫,看著那顆星。
那是啟明星。
身後一陣腳步聲,謝遲的聲音傳來:“手術結束了,孩子順利出生,菀菀還在昏迷中。”
洛時皺了皺眉:“她是你的女人,不用向我彙……”報。
最後一個字斷在嘴邊。
洛時臉色一白,以前,他從沒承認過,洛菀是謝遲的女人,哪怕她的選擇從來都不是他。
如今這句話,卻順口說了出來,連猶豫都不曾。
不遠處的走廊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助理從電梯裡快步走了出來,眉頭緊皺,走到洛時身前,飛快看了眼謝遲。
謝遲頓了頓,轉身離開。
“洛先生,”助理湊到洛時身邊,聲音緊繃,“林周被人打暈了,在二樓角落發現的。”林周,那個所謂的“奸夫”。
洛時擰了擰眉,下一秒突然想到了什麼,扶著輪椅飛快朝電梯行去。
助理忙上前替他扶著輪椅。
這一次,洛時沒有拒絕,手緊抓著輪椅一側,用儘了全力。
回到訂婚宴廳,早上五點。
天才剛剛亮。
洛時一手控著輪椅,一手死死抵著膝蓋,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晴天,卻覺得左腿痛得要命。
輪椅最終停在了二樓走廊。
助理走到隔壁的化妝間,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本書,遞給洛時:“今天早上,保潔員聽見化妝間有動靜,就去看了看。這本書似乎是薑小姐落下的。”
洛時將書翻開,一張照片從書裡輕飄飄飛了出來,倒扣在地毯上。
洛時頓了頓,緩緩將照片撿起,翻了過來。
一張曖昧的照片。
照片上,星空禮服半落的薑斐,臉頰酡紅雙目迷茫的靠在彆的男人懷中,她的背上,那枚小痣格外清晰,男人的大手輕攬著她細弱的腰身。
就像……示威。
洛時抓著照片的手收緊。
這是他想要的,不是嗎?不過就是照片的男主角換了個人而已。
這樣,他就可以徹底結束這場遊戲了。
可是……
洛時抓著膝蓋的手越發的用力,雙眼緊盯著照片,胸口像是有什麼在一點點的積蓄著。
手邊的書被風吹得動了動,洛時目光微轉,上麵似乎寫了什麼。
他翻開,眼眶突然紅了。
空白的扉頁上,一行雋秀的小字:
“打雷有什麼好怕的,隻是一下雨,他的腿會疼啊。”
洛時死死盯著這句話。
雨夜,她抱著枕頭對他說“我怕打雷”樣子浮現在眼前。
原來,從來不是“怕打雷”,而是怕“他的腿會疼”。
而那個時候,她關心他腿疼不疼的時候,他在算計如何讓她狼狽地徹底離開錦城。
“啪嗒”一聲細微的聲響,一旁的房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洛時?”薑斐帶著羞怯地聲音傳來。
洛時幾乎瞬間將照片藏在身邊,莫名的不想被她看見。
抬頭看著來人,而後目光一怔,臉色煞白。
薑斐隻穿著件白色吊帶睡裙,赤腳踩在地毯上,藏青的地毯襯的她的腳趾越發的雪白剔透,她的臉頰泛著紅,鎖骨上一塊紅痕,正羞赧地看著他。
下一秒,那羞赧卻變成了擔憂,她小跑到輪椅旁,半蹲在他麵前急切道:“對了,你胸膛的傷還痛嗎?”
洛時垂眼,怔怔看著薑斐,連她的話都沒聽進去。
——她的鎖骨上,一個暗紅的、曖昧的齒痕。
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