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容舒半眯雙眸。
可他很不好。
她竟連這殿中火盆熄滅成灰燼都未曾過問,神情平靜無波,雙眸望向他時更是再沒有半點生機與亮光,讓人看得心中煩悶。
輕吐出一口氣,容舒垂眸看向桌上的茶杯,頓了頓,輕點了下茶杯,看著冰涼的茶開始變得滾燙,而後不斷沸騰著。
容舒故意將茶杯拿起,抬頭示威地看向薑斐。
以往,她不是不讓他拿熱茶?左右他也覺察不出燙來。
薑斐睫毛輕顫了下,紅唇緊抿著。
“薑姑娘有話要說?”容舒徐徐開口。
薑斐攥了攥拳,垂眸,輕輕搖搖頭。
容舒神色一緊,心中越發煩悶,抬手便要將滾燙的茶傾倒在另一手上。
“容樓主!”薑斐驀地作聲。
容舒停下手上的動作,眼中帶著幾分得逞的笑。
就知道,她不會不在意。
果不其然,下瞬薑斐緩緩走到他麵前,哪怕麵色平靜,卻依舊難掩雙眸中藏匿的擔憂,她抿了抿唇,伸手將他手中的熱茶拿了過來,聲音很輕:“你不是隻想要一味藥而已嗎?如今得到了,何必再傷害自己?”
容舒頓住,看著她被熱茶灼的微紅的指尖,沒有說話。
薑斐將熱茶放到一旁,又想察看他另一隻手的傷勢,伸手便要將那銀鏡拿過來。
卻在她的手觸碰到銀鏡的瞬間,銀鏡的鏡麵如有水波蕩漾一般,浮現出她曾經所經曆的畫麵——
第一次穿上嫁衣,卻在洞房花燭夜,被辛豈一劍刺穿了心口;
第二次穿上嫁衣,那個眉目疏淡卻對她溫柔的少年雲無念,眨眼間變作仙尊的模樣,滿眼無情無欲地對她說:他不是她口中的雲無念。
還有……
畫麵仍在飛快變動著,容舒驟然將水鏡翻轉過來,動作慌亂。
那些都是她曾經曆的、刻骨銘心的記憶。
他竟……怕她想起那時的情感。
薑斐愣了愣,抬頭看向容舒,神色迷茫:“怎麼?”
容舒似也被自己心中的慌亂驚到,緩了好一會兒方才沒好氣道:“什麼怎麼?不舍?”
薑斐不解地默了默,下瞬眼睛突然細微地亮了亮:“你在吃醋嗎?”
容舒猛地坐直身子:“怎麼可能?”
薑斐望著他,片刻後笑得眉眼半彎著:“那都過去了,你不要吃醋了。”
容舒看著她坦蕩的雙眸,心中無端鬆了一口氣:“誰吃醋了?”
說完卻又覺得驚悸。
她對他好,全然是因為忘情丹讓她忘了過往的情。
以往他對她的聽話明明該是受用的,不知為何,此刻卻變得……不知足了。
不知足於,她是服下忘情丹才會對他好的!
“樓主,樓外有貴客求見。”守衛的聲音驀地傳來。
容舒回過神來,逃避似的看向樓外,察覺到翻湧的仙氣時一怔,繼而了然,站起身便朝外而去,身形微亂。
薑斐看著他的背影,輕笑一聲,心聲問道:“來人是雲訣?”
【係統:是的。】
薑斐沉吟片刻,從袖口翻出燙傷的靈藥。
她的前夫君來了,她去看看,不過分吧?
……
前殿。
雲訣一襲白衣,眉眼無波,姿容清冷,墨發隻以白色絲帶微微束起,無風也在微微浮動著。
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連他自己都不知。
體內如有另一抹意識在控製著自己。
“不知雲訣仙尊前來,有失遠迎。”身後,慵懶肆意的聲音傳來。
雲訣隻覺眼前青影閃過,主座已多了一道人影。
“容樓主。”雲訣頷首。
容舒淺笑:“雲訣仙尊來我千金樓,有何要事?”
雲訣的神色始終淡淡的,語氣亦然:“來求藥。”即便是相求,仍無情緒波動。
容舒故作驚訝:“雲訣仙尊早已曆劫成功,如今已是仙身,哪裡還需我這樓中俗藥?”
雲訣看著他:“我代無念山弟子唐飛燕前來。”
“原來如此,”容舒“了然”,而後輕飄飄感歎道,“想必雲訣仙尊定十分在意你那弟子,竟親自前來求藥。”
雲訣聽出他話裡有話,微微抬眸,剛要開口,身後卻傳來陣陣腳步聲,夾帶著熟悉的淡香。
“容舒!”女子的聲音響起。
本一直冷然無波的雲訣身軀一震,立於原處一動未動。
這聲音,在他閉關那幾日,一直糾纏著他的意識,和腦海中一聲聲喚他“小無念”的聲音,一模一樣。
容舒看了眼雲訣,微微凝眉,繼而笑了起來:“斐斐。”
雲訣皺眉。
薑斐一步步朝殿中走來。
雲訣的身軀越發僵硬,直到察覺到她的腳步經過自己身邊,半步未停,他驀地抬頭看去。
似察覺到他的目光,薑斐也停了下來,手中拿著靈藥,疑惑地回眸看向他,目光平靜,而後有禮地頷首一笑:“雲訣仙尊。”
話落,她已朝主座走去。
雲訣聽著她的稱謂以及唇角那抹笑,呼吸一寒,他直直盯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到容舒身旁,聲音輕柔滿是擔憂:
“你手背燙傷了,須得上藥。”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電腦送修了(我怕昨天突然死機這種恐怖故事再發生)
這是第一次用手機寫文,連措辭都在卡,太難了太難了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