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聖山。
仙霧籠罩其間, 層巒疊嶂,桃梅齊放,無花之林點綴, 無葉聖果累累。
薑斐徐徐行於山林之中,腳步未動, 片刻卻已在千丈外,身上白衣似練, 盈著一圈神光, 仙霧眷戀地繞著她,久久不願散開。
遠處兩座山峰間,架起一束長虹。
腦海中,係統看著此番仙境美景, 不覺喟歎一聲。
薑斐側眸, 睨了眼長虹, 淺笑出聲,手指輕點了下,身上的白衣刹那染上長虹的色彩, 氤氳著數道神光, 綺麗而嫵媚,多情至極。
係統的喟歎聲停了,卻滿是愕然【宿主,你神力如此之高,怎麼還會被害……】
薑斐仍飛行於縹緲間,聲音慵懶,帶著淺淺的回音:“自是因為我對美人未曾設防啊。”
係統一怔,又想到什麼,轉頭環視一遭【以往在山洞, 總有人在結界外候著,今日你重獲新生,怎會沒人……】
薑斐垂眸,半真半假道:“是啊,好生傷心。”
不過是她封閉了神識罷了。
被困山洞兩千年,又用數百年完成任務,她早便饞了自個兒殿中珍藏的仙釀,最好先喝上幾盅,滋潤了這具乾涸了近三千年的軀體,再理那些無聊之人。
聖山主峰已近在眼前。
係統越發詫異。
這座綿延萬裡的仙山當真璀璨萬分,仙霧繚繞,而主峰中更是以山為殿,後方是素白的天河瀑布,四周是深紫的仙光焰花,燦銀的宮宇立於其間。
薑斐緩緩落在宮宇前的白玉石階前,剛欲前行,一旁傳來幾聲嘶語,在飛快朝她而來。
她轉身,隻見一條足有三丈長的碧色巨蟒,吐著信子滿是殺氣地接近著她。
薑斐立在原處一動未動,反是係統被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下瞬,那巨蟒在看見薑斐時頓住,蛇首懸於空中探究地望著她。
薑斐笑:“乖孩子。”
隻一句話,那巨蟒頃刻化作手臂大小的小蛇,蛇首依賴而委屈地蹭著她的裙擺。
薑斐蹲下身子,一手撫摸著蛇首:“可是想我了?”
小蛇吐著信子舔舐著她的掌心,下刻又想到什麼,不安地抬頭看著她。
“安心,再無人能傷我。”薑斐寬慰。
小蛇終於放下心來,蛇身輕輕蹭向她的手背,旋即在她的掌心打了個滾,而後瞪著圓滾滾的眸討好地看著她。
薑斐眯眸淺笑出聲。
戎離飛到宮宇門口處時,看到的便是神光包裹中,女子懶散撫弄著靈蛇的模樣。
纖纖玉指,比白玉石還要耀眼,側顏嫵媚,朱唇綺麗,眉間一線紅,含著高高在上卻的垂憐,卻又如此魅惑人心。
而那個不許任何人靠近宮宇的靈蛇,此刻正縮小了身形,乖巧地任她撫摸著。
薑斐。
她歸來了!
戎離呆呆地望著。
靈蛇似察覺到什麼,眼神陰冷下來,朝戎離的方向防備地“絲”了一聲。
薑斐側眸,看著不遠處一襲墨衣長發高束的男子,輕揚眉梢,拍了拍靈蛇的小腦袋便站起身,輕若鴻羽地飛至他眼前,仔細地打量著他。
性感的眉目此刻是掩飾不住的怔忡,眸光輕顫,冷峻的麵容透著一股逼人的銳氣,微抿的薄唇,恰若一輪朗月,卻少了幾分冷厲,多了少許矜貴。
隻是,那張臉泛著些許疲憊。
薑斐探身憐惜地抬起他俊朗的下頜,湊近到他跟前,呼吸間吐出的媚香纏繞在二人間:“數日未見,小離兒怎的醜陋了?”
動作與方才輕撫靈蛇幾乎一樣。
戎離的身軀驟然緊繃,喉結滾動了下,數日未見……
上次見麵,已是近三千年前,受了重傷的她,結了結界,將所有人都排除在外。
戎離張了張嘴,耳根與眼圈卻同時泛了紅:“薑斐?”嗓音沙啞。
“嗯哼,”薑斐懶懶地應了一聲,輕柔問道,“那斷開的半截姻緣線,可曾給連迦?”
戎離睫毛微顫:“嗯。”
“真乖,”薑斐笑開,手背輕撫了下他的臉頰,而後收回手,“一直待在這兒?”
戎離抿唇:“嗯。”
薑斐沉吟片刻,俯身側眸:“身為鳳族太子,待在我這聖山,恐有不妥。”
“小離兒,你不該留下的。”
戎離一滯,許久才啞聲道:“……是你讓我留下的,薑斐。”
“嗯?”薑斐認真思索了下,在那些久遠的記憶中,似乎真的有過這樣一件事,不過……
“若我沒記錯,當初你便一心想殺我,被我逼著成我神衛時,你可是足足醉了百日才忍辱負重前來。”
“如今怎的還要賴上我這聖山不成?”
“薑斐!”戎離驀地抬眸,卻在迎上她高高在上的眸時怔住。
魅人,卻無情。
不遠處,仙霧翻湧,一道白影疾速朝宮宇飛來。
戎離臉色微變。
薑斐卻懶的朝那邊看一眼,隻輕飄飄道:“唔,你的心頭血我用著還不錯……”說著,她以食指輕點著他涼薄的唇,俯身曖昧道,“這是補償。”
一道白影落在宮宇前不遠處,白衣白發白膚,他的身形晃了晃,看著眼前這一幕,嗓音嘶啞難聽:“薑斐!”
薑斐卻隻如未聞,慢條斯理地飛身進入宮宇,微微抬手,順勢布了結界。
待看見酒架上的諸多仙釀,立時眉開眼笑,忙拿了一壇解饞。
仙釀入喉,美味至極,正適合大醉一場。
【係統:宿主,剛剛那位……是你的前道侶?】
薑斐連眸都吝嗇睜開,懶散地倒在玉榻上,喟歎一聲:“未曾看清,聽聲音倒是像那麼幾分。”
【係統:……】
【係統:你為何不理他?】
“……”
【係統:莫不是弑神酒真的同你前道侶有關?】
“……”
【係統:他……】
“而今你的話怎的這般多?”薑斐慢悠悠道。
【係統:我……】
它的話終未能說出口,薑斐伸手抵著自己眉心,運出一道白色遊移的光束,下瞬掌心變出一枚玉釵:“給你個真身,免得成日在我腦中擾我。”
話音剛落,係統隻覺自己如被抽離,化作一縷煙,再有意識,已經附身在那枚玉釵之上。
薑斐將玉釵簪入發間:“乖,忙了數百年,你也歇歇。”
仰頭喝一口壇中酒,她重新倒下,大夢一場。
前道侶這種東西,果然很晦氣啊……
……
薑斐是在那個山洞中,由天地孕育而生、日月精華滋養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