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退出慈寧宮後,清秀小臉上笑意慢慢隱下去,她不是家中的無腦姐妹,自然能明白姑母此舉的苦心,所以這個威,她怎麼也得立好了。
同時又不能讓皇上覺著她手長,還未入宮就急著插手後宮的事。
這中間的度,全靠她自己把握。
慈寧宮與瓊玉樓之間的距離有些遠,一個在最南邊,一個在最東邊。又因蘇槿現在還隻是個身世稍微顯貴些的世家貴女,用不得步輦,。
等一行人到瓊玉樓大門口的時候,蘇槿光潔的額心已布上了一層細汗,她不動聲色地用帕子擦了,又隱晦地瞧了眼身邊的老嬤嬤,如變戲法一樣掛上了不鹹不淡的笑容。
那嬤嬤是蘇太後的親信,後被派到蘇槿的身邊伺候,眼睜睜瞧著她成長,直到如今,頗有一國之後的風範,不免欣慰有加,聲音更溫和些,“姑娘不必給旁人太多麵子,您身後有太後娘娘撐腰呢。”
蘇槿笑著頷首點頭,可等真正踏進瓊玉樓之後,她麵上再如何的鎮定自若,心底卻不可避免的掀起了萬千重巨浪。
哪怕早就聽說過瓊玉樓的名頭,親眼見到卻總是不一樣的。她此刻踩在小拱橋上,橋下是粼粼的湖麵,風一過,石獅旁的小楓樹上葉片如火,從半空中打著旋飄到湖麵上,就如同浩瀚的大海裡突然駛出了一葉葉扁舟,美得如夢如幻。
蘇槿不由恍神,她想,她把表哥處理完政務瑣事後,來此地走走,必然也是心中舒暢,更遑論身邊還有美人相伴。
雖然這美人不識趣。
不過,倒也要多謝她的不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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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夏慌慌張張跑進內殿的時候,元歡正在小書房裡描畫,上好的香凝墨落在微黃宣紙上,從濃到淡,一筆落成,她乾瞧著心急,但也不敢貿貿然說話。
主子最不喜作畫時有人打擾。
元歡落了筆,又用清水淨了手,抬眸問:“發生了何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話雖是帶著些責怪,聲音卻是噙著笑的,自然是沒有怪罪的意思。
桃夏勻了口氣,道:“蘇家四姑娘進了園子,隨行的嬤嬤說是奉了太後口諭,要讓您禁足思過。”
“這會怕是已經到正殿了。”桃夏接著補充。
元歡聞言,側首看向桃夏,有些疑惑地問:“哪個蘇四姑娘?可是今日早間咱們在禦花園遇上的那個?”
清茶歎了口氣,“正是。”
“京都蘇姓的貴族獨一家,蘇四姑娘是鎮國將軍的嫡次女,其實原輪不著她進宮的,奈何壓在上頭的嫡長女生下來就體弱,是個病秧子,也請太醫去瞧過,說是日後子嗣十分艱難,這等情況下,蘇四姑娘才入了太後的眼。”
元歡不甚在意地頷首,理了理衣裳,朝前踱步,道:“禁足便禁足了,左右我又不常出去。”
這四年裡,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做錯過多少事,成武帝舍不得重罰,總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禁足便成了家常便飯。
隻是這回沒有皇帝護著,隻怕日子要難過很多。
清茶心裡歎息一聲,如是想到。
蘇槿一行人到正殿的時候,元歡正好出來,兩人視線略一交鋒,又各自偏錯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