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笙聞言,眼瞳一縮,他的目光落在鋒芒畢露的帝王身上,仍是不得不歎一句後生可畏。
他默了默,展開手心裡卷著的信紙,從頭看到尾之後又原樣卷起放回案桌上,按著眉心苦笑:“皇上這是準備親自去一趟徐州,將京裡的爛攤子交給臣啊!”
嚴褚朗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此次朕前往徐州,朝中的事便交由你與鎮國將軍處理,你為主,他為輔,此行遲則半年,少則三月,朕就將京都托付到你身上了。”
羅笙唇畔的苦笑越發深濃,之後小半個時辰,他們著重商議了下如今朝中的局勢,就在羅笙準備起身告退的時候,他突然望著威儀自成的君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話:“臣為陛下肝腦塗地,事成之後,可有什麼獎賞?”
“放心,虧了誰也虧不了你,黃金白銀,加官進爵,朕定不吝嗇。”
羅笙想,隻怕到時候他想要的,嚴褚舍不得給。
幾乎是羅笙才出去,元盛就踱步進了來,他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建章宮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嚴褚的臉色幾乎是轉瞬間陰沉了下來。
在去建章宮的路上,他眼前閃過千百種畫麵,他幾乎可以想象,他待會會見著個怎樣氣急敗壞的太後。
方才在禦書房中的滿腔雄心與熱血皆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蘇太後對他要求嚴厲,他其實從小到大,也沒有感受過什麼母子情深。
可偏偏在他能夠獨當一麵,坐穩大局時,她又恨不得手把手地教他該如何處事,比如蘇家,比如立後。
殊不知他不僅僅是她的兒子,也是這大餘的帝王。
帝王的威嚴,不容任何人挑釁。
而蘇太後早就忘了這一點,她認為他還是小時候那個可以任他擺布的孩子,也理所應當的認為,蘇家可以更上一層樓。
他可以率領鐵騎踏遍天下,但夾在親母和鹿元歡之間,卻根本無法冷靜而理智地抉擇。
他身為至高無上的帝王,天下江山都在掌控之中,真正所求,唯一個鹿元歡而已,有什麼不可以?
等嚴褚真正趕到的時候,團慎已經被打得隻剩一口氣了,而元歡站在庭前,聽著那板子一下下重重落下的聲音,被竹枝死死地拉著,唇都咬破了,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自忍耐著沒有滴落下來。
嚴褚心頭一刺,想著她這個性子,哪怕是失了憶也沒有絲毫的改變,在不喜的人跟前,當真是半分軟也不服。
他心裡的念頭才滑過,身後的小太監便尖聲唱了句‘皇上駕到’,頓時,所有的吵鬨聲都沒了,有力的板子聲也停下來了,無論是建章宮伺候的還是慈寧宮來的,皆垂著頭行大禮問安。
元歡眼尾猩紅,一直憋著的眼淚也終於簌簌順著臉頰而下,她從竹枝懷裡掙脫出來,湖水藍的袖子滑下來一段,露出小半截如玉肌膚,以及上頭那觸目驚心的紅痕。
嚴褚閃身攬過踉蹌著跑過來的小姑娘,緊接著扼住她柳枝一樣柔弱的手腕,往上一掀,那板子的紅痕便又明晃晃地顯露在人前。
“皇上,你救救他吧……他是為我求情才被打的。”元歡拽著他的衣袖,泣不成聲:“他被打了好多……好多板子,方才連聲都沒了。”
嚴褚的目光格外陰鷙狠戾,他一眼將建章宮外的狼藉景象掃儘,懷裡的人攀著他的胳膊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將人往上攬了攬,繼而冷聲道:“傳太醫。”
而與此同時,蘇太後也由吳嬤嬤扶著從建章宮裡出了來,她瞥了一眼外邊的情況,目光落在嚴褚和元歡的身上,頓時就皺了眉,道:“皇帝可彆誤會是哀家動了她,是她自己要湊上去不顧體統為一個太監擋板子,與哀家無關。”
嚴褚倏爾輕笑兩聲,掀了掀眼皮,道:“但凡方才在建章宮動了手的,都拖去慎刑司。”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