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因為這個身份而規定自己一定要做什麼,”寧耀寬慰道,“你實在不想當,明天我就去跟你們的長老說一說,把聖子這個職位撤了。”
“什麼——”鳳玄瞪大了眼,還沒等他跟寧耀再多說幾句,寧耀的身影便從原地消失不見。
這一片梧桐林裡,隻剩下鬱澧和鳳玄一人一妖。
鳳玄臉上那副畢恭畢敬在麵對鬱澧時儘數消散,他背起手,將鬱澧上上下下的打量幾眼,冷笑一聲:“詭計倒是不少,鳳主心軟,才會這樣容忍你。但他不會一輩子都這麼容忍,你最好懂事些,在他厭倦你之前離開。否則在喜愛消失之後,他將你打得魂飛魄散,誰也救不了你。”
這幾句話在鬱澧耳裡跟笑話差不多,他將手放在劍柄上,麵無表情地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重新往後,再也不去糾纏他,老老實實的當一個手下。”
“你做夢?就憑你,也想跟我談條件?”鳳玄嗤笑,“是他護著你太久了,才讓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們會選一個黃道吉日成親,”
鳳玄摸上卷起放在腰間的火鞭,這要抽出來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長長見識時,他聽見了第二個條件。
“二,把這片梧桐林……作為你的埋骨之地。”
危險的感覺突如其來,鳳玄抽出鞭子想要先下手為強,可他那融合了無數種珍稀材料而打造出的本命鞭,在觸及那人身體表麵的刹那,附著在鞭子表麵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竟是真的將鞭子燒成了灰燼。
本命武器被毀,鳳玄倒退幾步,吐出一口血,而鬱澧還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並未出手。
鳳玄擦去嘴角血跡,心頭一凜。
他也是妖修,還是妖界數得上排名的妖修,他的本命武器當然不可能輕易被損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在整個三界都能排得上名次。
他們一族雖然與人族交流少,但並不是完全沒有,頂尖的那幾位總會認識。可他並未聽說過眼前這個人的名號,修仙界裡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鳳玄聽見那人再次出聲。
“選好了嗎?”
與此同時,那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再次襲來,鳳玄控製不住身形的往後退,撞在了一根梧桐樹樹乾上,捂住心口。
這不是什麼軟弱可欺的普通人族修士!
既然如此,也就不會是鳳凰的男寵。
鳳玄回憶起這兩人所有的對話,恍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既然不是男寵,如果他們在一起是因為真心相愛,那麼會結為道侶。可他們身上並無結為道侶的標識,豈不是說明,這一人一妖可能隻是普通結伴出行的好友?
“你們根本不是道侶!”鳳玄開了口,“他還是自由身,能被所有人追求,你憑什麼管?至少我是真心喜歡他。”
梧桐林裡的花花草草都為這一刻的氛圍而感到恐懼,舒展的花瓣與葉片再次閉合。
鬱澧不怒反笑:“你不過是因為看上了他的臉,有什麼真心可言。”
鳳玄有瞬間的卡殼,但很快他就重新整理好了思路。他也知道他們二者之間的實力差距過大,他唯一的機會,隻有說服眼前人。
“至少我的未來規劃裡全部都有他,願意將自己有的一切同他分享,願意哪怕自己受傷,也將他護在身後,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眼裡再無旁人。這些,足以能證明我對他的真心。”
鳳玄將條件一樣一樣地列出來,可眼前的黑衣人,依然一臉嘲弄。
“我當是什麼,不過是好友之間做的事情。”
短短一句話,把性子本來就不算好的鳳玄,火氣都要勾出來了。
他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好友之間的關係怎麼能和戀人之間的關係一樣?明明有本質上的不同!
他曾經聽說有些頂尖人族修士性情古怪,修的什麼多情道無情道,所以斷情絕欲,分不清感情。可就算修了這兩個道,也不至於會把好友關係和戀人關係畫等號。
“我會想要擁抱他,親吻他,弄臟他,獨占他,讓他身上都是我的東西。”鳳玄儘量克製著火氣,“誰會對好友有這種想法?”
鬱澧的拇指在劍柄上摩挲,他皺起眉。
……可這一些,明明是他麵對寧耀時,也會出現的想法和心情。
他會獨占這一份寶藏,會不滿他人的窺視,也會在看見那一副軀體時,有克製不住的火熱。
混亂悲慘的少年時期,讓他沒有年少時情竇初開的機會。也不曾經曆過成長時期,對並肩作戰之人的日久生情,他就這樣漸漸長大,在遇見寧耀之前,一顆心從不曾為誰跳動過。
他根本不知何為愛。
……如果這就是喜歡。
鳳玄還想要繼續說他的欲/念,那黑衣人就看了過來。
“這不是你該想的,隻有我還在一天,這種機會,你一輩子也不會擁有。”
白費口舌的說了那麼多,卻一點用都沒有的鳳玄暴怒:“你又是他什麼人,你憑什麼管?”
鬱澧的身形在原地消散,隻留下一句話。
“我是他的道侶,記住了。”
————
寧耀被鬱澧直接送回到了房間內,他把身上的外袍脫了,滾上床。
這張床還是挺軟的,隻不過還是不能完全讓寧耀滿意。
他應該擁有更加舒服的床才對啊,怎麼會沒有呢?
寧耀在床上滾了幾下,停下來閉上眼,回憶洗澡時鬱澧的靈氣在他經脈裡遊走的方向,努力的想要讓自己變回那一隻小黃鳥。
寧耀努力了好久,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他還是那一個成年體型的人。
寧耀沮喪的睜開眼時,正好看見鬱澧走進房間。
“你來啦。”寧耀眼睛一亮,從床上坐起身,正要招呼鬱澧快來跟他一起睡,又想起不久前鬱澧嚇唬他,然後轉身走人的事,緊張道,“你不會又突然發脾氣吧?”
鬱澧走到了床邊,半垂下眼眸看他,然後忽然一笑:“不會。以後都不會了,你想對我說什麼,可以儘情說。”
還有這種好事?
寧耀有些難以置信,他試探的拍了拍另一邊空著的位置:“那快點來和我一起睡吧。”
於是他看見鬱澧脫下外袍,如他所說的躺了下來。
寧耀很高興,變成人和鬱澧躺在一起的感覺,跟作為一隻小鳥和鬱澧躺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同。
以前他整個身子都短,現在他的腿長手也長,隻要稍稍往旁邊一劃拉,就能碰到鬱澧。
“我睡覺的時候可以碰到你嗎?”寧耀問。
“可以。”鬱澧回答。
於是寧耀又高興了,他拉著鬱澧天南地北的聊天,聊選擇哪一個黃道吉日登基。
寧耀睡覺的時間很健康,聊到這麼晚,他已經開始困倦了,睡著之前,他還記得迷迷糊糊,又得意的給鬱澧透露消息:“等我當上妖王,我就送給你一個禮物。”
讓鬱澧作為人族,也能自由的在妖界行走,不再擔驚受怕,也不會再受到欺辱。
寧耀炫耀完,到底還是抵擋不住困意,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他不知道,躺在他身邊的人,眼底裡沒有半點困意。
鬱澧看著離他近在咫尺的寧耀。
他從前總是覺得躺在一張床上太過於親密,可實際躺在一張床時,沒有排斥,有的隻是想要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的心情。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禮物麼?”鬱澧輕聲問那熟睡當中的人。
熟睡當中的寧耀當然不可能給出回應。
鬱澧輕歎一聲,伸出一隻手,將這一整個人,親密無縫的擁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