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到了鬱澧這個程度, 睡眠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一夜未眠,等到太陽升起,直到寧耀睜開眼前, 這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寧耀的反應。
寧耀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整個人扒在鬱澧身上。
……怪不得睡起來不冷不熱, 溫度剛剛好。不得不說,鬱澧睡起來真是舒服!
可他的睡姿怎麼這麼不講究,還把人家鬱澧當做枕頭抱著睡!可憐的鬱澧,估計一天晚上都沒睡好吧。
寧耀小心翼翼的想要拉開距離, 卻發現他們兩個實在是抱得挺緊。
薄薄的紅湧上耳尖, 寧耀儘量輕的拿開鬱澧的手,翻身下床。
在他身後,鬱澧睜開了眼。
那香甜的身軀在懷裡扭動時, 他就已經有了熱意。
他需要動用靈力,才能將這熱度壓下去,不讓寧耀受到驚嚇。
曖昧的氛圍是他一手營造,可寧耀的反應卻無關曖昧,隻是尷尬。
他們不一樣。
寧耀對他, 就隻是對好友, 對兄長, 並無半點越界的感情。
他可以一輩子將寧耀禁錮在身邊, 也可以強迫寧耀做一切他想讓寧耀做的事,可這樣難道就能滿足?
一旦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那麼想要的就會變得更多。
他要互相的擁抱, 要不分你我的親吻, 要在情動之時, 會下意識喊出他名字的喜愛。
他要一顆,同他一樣的心。
寧耀下了床後,安靜的給自己穿好鞋。
索性鬱澧也不用處理什麼事務,想睡多久都可以,寧耀就沒叫鬱澧起床,自己又換了件新法袍。
不得不說,鳳族給他送來的法袍,每一件都十分出色,做工精良。
做完這一切,寧耀無所事事的到處張望時,這才發現,窗戶外邊一直飛著一隻紙鳥。
寧耀走出房間,走到院子裡,那在窗戶外盤旋的紙鳥也跟著他飛到院子,然後落到他麵前,低下頭鞠了個躬。
紙鳥開口,吐出的是鳳族長老那蒼老的聲音。長老問寧耀對那些法袍是否滿意,又問寧耀什麼時候方便,他可不可以去找寧耀商量一些事情。以及族裡所有能乾的鳥都從外邊回來了,需要寧耀過目。
寧耀想著鬱澧還在睡覺,還是不要有太多人來打擾的好,於是讓紙鳥回話:“既然如此,你在鳳華殿等我,我稍後就到。”
紙鳥收到了寧耀的指令之後往回飛,飛到長老的手上。重複了一遍寧耀所說的話後,紙鳥像是卡了殼,嘎噠嘎噠的在地上轉了一圈,然後再次開口,吐出幾個字。
“人型,鳳主是人型。”
長老眼睛一亮。
很快他們就能知道鳳凰變成人時的相貌如何了!
在這一天之內,長老已經找齊了族裡各個長相類型的鳥。他相信,不管鳳凰相貌如何,又是何種喜好,都能找到合適的。
長老將消息傳出去,很快,想要再一次跟鳳凰近距離接觸的鳳族全部都來了,寬闊的鳳華殿裡邊被擠得水泄不通。
長老把看熱鬨的趕到外邊院子,隻留下他選的那一群討鳳凰歡心,努力跟鳳凰留下後代的鳥。
眾鳥都變成了人形,有男有女,環肥燕瘦。他們臉上是羞澀與期待,但眾鳥之間的氛圍,總體來說還稱得上和平。
長老在眾人之間看了又看,眉頭一皺:“聖子呢?聖子怎麼還沒有到?”
“這不是來了。”
鳳玄姍姍來遲,他的臉色比起平時要更差些,一臉的凝重和不服。
“長老,我昨夜給你發的信,你沒看?”鳳玄問。
“我這麼忙,哪還有時間看信。”長老罷了罷手,“你有什麼事就現在直說。”
鳳玄於是走過去,對著長老傳聲道:“跟著鳳主來的那個人族,他說他是鳳主的道侶。”
長老摸著胡子的動作停滯了片刻,又恢複如常:“荒謬,人妖有彆,怎麼可能會是道侶,他說你就信?更何況以鳳主的身份,有千百個道侶也是正常,這位置又不是隻能一個人坐。”
鳳玄言簡意賅:“那個修士的實力很強,非常強,實屬罕見。”
言下之意,就是擔心這一次為鳳凰選妖的活動,讓那個修士不高興,然後把他們整個鳳族都給揚了。
長老見多識廣,老神在在:“我們是為了整個鳳族的未來著想,他實力強又如何,難道就不用看鳳凰的麵子?還能當著鳳凰的麵把我們都殺了不成?”
長老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也很有蠱惑力,鳳玄思考了一秒,迅速倒戈。
說的對,那個人族修士的威脅算什麼?為了心愛的鳳凰,他怎麼也要再試一試,說不定他也能當鳳凰的道侶之一呢!
站在外麵院子的鳥遠遠的在天邊看見了什麼,興奮的通風報信:“來了,鳳主來了!”
最開始的激動嘈雜過去,院子和大殿裡都陷入了安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聞。
站在外麵院子裡的鳳族乖巧的仰頭看著天,張著嘴又閉上,其中有人,其控製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長老連忙到門口去迎接,正好看見了降落在地的鳳凰。
他一頭白金色長發披散著,好似個人都在發著光。身形修長但不魁梧,身上的每一處曲線,每一根發絲,都透著一股難以用言語說明的美感。
他降落在站滿了鳳族的院子裡,所有妖都看向他,卻無妖膽敢吵鬨。
他一步一步的走,每走一步,前方站著的鳳族便如同潮水一般往旁邊退去,為他留出一條乾乾淨淨的通道。
所有站著看向他的妖眼底,湧上一股狂熱。
長老已經十分蒼老了,可如今看著朝著他走來的鳳凰,恍然之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青澀的歲月,變成那個青澀又毛躁的毛頭小火鳥,莊重不複存在,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長老。”鳳凰朝他點了點頭,於是長老下意識的退開,為鳳凰讓出一條路。
鳳凰繼續向前走,走到鳳華殿最裡麵,一擺下袍,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閒閒坐在最上方的寶座上,手臂搭在位置扶手上撐著臉,那多情又無情的眼眸隨意的看向他們,明明不是多麼獨特的姿勢,卻叫人一眼萬年。
如果說鳳凰的原型是聖潔而高高在上的美,叫人看到他後想要臣服跟隨。那麼鳳凰的原型,則在保留了這份聖潔的美麗的同時,又因為那纖細的身軀而帶上了一種奇異的脆弱,讓人想要抱在懷中,將這一份聖潔玷汙。
在這一室寂靜當中,寧耀先開了口:“長老,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長老被喚醒,背上湧出冷汗。
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大錯特錯!
不是他根據鳳凰的容貌,來決定派誰去討鳳凰的歡心。而是見到鳳凰的所有妖,會你爭我奪,隻為了讓那視線更多的在自己身上停留。
眼角餘光中,他選□□的族鳥之間和平的氛圍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暗流湧動。
之前派合適的妖去討鳳凰歡心的方法已經不能再用,長老上前幾步,在鳳凰的視線下,不得不將事情如實說出:“鳳主,我鳳族血脈薄弱,誕下的後代,更是一代比一代血脈力量薄弱。想來再過不久,就要任妖欺壓。提升血統純度刻不容緩,還請鳳主三思!”
話音剛落,長老感覺自己的脖子一涼,周圍空氣驟然緊繃,而坐在上方的鳳凰皺起了眉。
“哦?”寧耀皺了皺眉,他思考了一會兒,感覺這一段話聽起來,哪哪都奇怪。
“你的意思是,不增強血統純度,你們就會被欺淩?可我看,那些弱小的兔妖鼠妖,也會努力修行,提升自己的實力,你們……就想著血脈?”寧耀眯起眼,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氣衝衝道,“實在太叫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