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種不愧是這世間最毒的魅藥, 在短短一瞬間之內,鬱澧的呼吸變開始錯亂,身上的溫度也急速升高。
“鬱澧!”寧耀抖著手將人抱緊了。陣法的時效過去, 他身上重新恢複了力氣,不再渾身發軟, 但鬱澧的情況卻是和他反了過來。
“……怎麼會?”一旁的魔尊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寧耀聽見這個人的聲音便滿心怒火, 原本覺得魔尊可憐的情緒也通通不見, 他抽出佩戴在腰上的屬於鬱澧的長劍,狠狠朝著魔尊劈去。
這把長劍削鐵如泥,哪怕斬山劈海也不在話下,已經半步晉升為神器。好劍都有屬於自己的傲骨, 並且認主人,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用得動的,更何況是鬱澧的這一把配劍。
但現在,這一把劍在寧耀手上服服帖帖, 完全的聽從指揮, 劍還沒有碰到人,劍身上鋒利的劍氣就已經到達, 劈在魔尊的身上。
之前的那一個陣法顯然不簡單,魔尊正處於支撐陣法結束後的虛弱之時,一時之間難以招架寧耀的攻勢,中招之後半跪了下來。
“他是誰?”魔尊的聲音沙啞,“我能帶給你權力, 地位, 財富,他能帶給你什麼,你要選擇護著他?他不過是一無所有的凡人——”
寧耀沒有回答, 他的手還帶著些許的顫抖,如今鬱澧的情況相當不妙,隻有他能保護鬱澧,就算再害怕,也再次拿起劍,不做猶豫的揮下。
沒有想象當中的血液四濺,魔尊的傷口上湧出大量黑色的魔氣,魔尊拚命的想要捂住傷口,可也是於事無補。
那些魔氣似乎就是魔尊的血肉,每湧出來一些,他的肢體就要缺上一部分,最後整個身形直接消散了,隻留下掉落在地的黑袍與麵具。
而這個木質的木梯也在此時到達本次的終點,打開了門,露出後邊黑洞洞的通道。
寧耀深吸一口氣,拽緊了鬱澧,帶著人跨過魔尊留下來的遺物,走進了通道當中。
不能慌張,所有的事情都要井井有條的進行,一個也不能出差錯。
腳下踏著堅實的土地,寧耀半摟半抱著已經有些站不穩的鬱澧,靠著牆坐下。
“怎麼樣,還撐得住嗎?”寧耀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讓本來已經很難受的鬱澧還為他擔心。同時儘量快速的尋找到儲物戒指中,從右護法那裡搶過來的萬能解藥,找到後喂到鬱澧的嘴邊。
寧耀的說話聲當中已經帶上了鼻音:“先吃幾顆試試看,看看能不能好受一些,好不好?”
鬱澧順從的張口吃下,可他身上的高熱沒有褪下去半點,英挺的眉緊皺著,臉上滿是痛苦,還有跟寧耀之前所看到的畫中人臉上表情相似的……渴求。
“沒有用的,這些東西都沒有用。”鬱澧的聲音沙啞,他伸出雙手,握住寧耀給他喂藥時的那一隻手,緩緩的將寧耀的手拉下,貼在自己的臉上,發出一聲難耐的喟歎。
在一片火熱當中,寧耀的手是唯一的清涼。
寧耀的手上還帶著克製不住的輕微顫抖,他感覺當自己的手被鬱澧帶著,指尖劃過那清晰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後到達那溫度高得嚇人的薄唇上。
那一張薄唇張開,伸出裡麵的火熱,從寧耀最長的中指指尖,一路向下滑去,最後在手腕上停留,輕輕的啃著。
“唔……”寧耀發出一聲鼻音。
鬱澧將頭抬起來看向寧耀,眼神燙的驚人。
“能不能……摸摸我?”鬱澧啞著聲音說道。
摸什麼,摸哪裡?
鬱澧沒有明說,但在這樣如同餓狼般的眼神當中,寧耀領悟了鬱澧想說的意思。
麵對著這樣的鬱澧,寧耀從滿心的焦急憂慮當中回過神,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現在跟已經中了燃情種的鬱澧在一起,可能並不安全。
鬱澧似乎看穿了他的念頭,突然開口道:“你要走了嗎?我理解你害怕,你走吧,趁我現在還能夠控製自己,走得越遠越好,這樣就不會被我傷到。”
寧耀連忙捂住鬱澧的嘴:“彆說傻話,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扔下你跑了。你那個……現在還不能幫你,現在時間緊迫,你再撐一會兒,破壞了這個封印塔,我馬上帶你離開魔界,去找解藥。”
鬱澧拿開寧耀的手:“出去以後,也不會扔下我一走了之?”
“當然不會,你這個模樣,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在外麵闖蕩,被欺負了怎麼辦?”寧耀憂心忡忡,想到鬱澧可能會像畫上的那個人一樣被欺負,整顆心臟都被憤怒的大手捏住。
更不用說鬱澧是為他擋下的燃情種,不管是出於哪個方麵的考慮,他都絕對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鬱澧極快的笑了笑,撐著牆,站起身:“好,往前走吧,去破壞前麵的那一個封印塔。”
於是寧耀自動自覺地靠過來,將鬱澧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讓鬱澧能夠扶著他行走。
鬱澧低下頭,將鼻子埋在寧耀的肩頸之上,緩緩的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將這人的氣息吸入肺中。
血液依然在沸騰燃燒,每一根骨骼,每一根經脈,都在叫囂著讓他去做那些快活的事情,得不到發泄,那就轉變為無儘難耐的疼痛和燥意。
上一輩子裡,他已經飽嘗過中了燃情種之後忍耐的苦楚,那是讓他都難以忍受的苦,在每時每刻,都想要以疼痛麻痹自己,甚至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
是以,在上輩子終於擺脫了燃情種的折磨之後,鬱澧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跟這個東西有所接觸,不管在何種時刻,他都會儘力遠離。
可是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再壓迫他,是他自己親手給自己種下了種子。熟悉的痛苦明明再度來襲,卻絲毫掩蓋不住發自內心的愉悅。
不是因為彆的,隻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近一點,再近一點。
*
接下來的路很順利,一路上沒有機關暗器,在通道的儘頭,就是封印塔的內部。而在通道儘頭和封印塔的連接之處,有一個巴掌大的按鈕。
鬱澧觀察後說道:“應該就是這個,這上麵的紋路一路連接到了封印塔內部。破壞了這個按鈕,這個塔應該也會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