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維爾最先感覺到的是“傷害”。
昆蟲是沒有痛覺的，以巨大飛蛾形態進入“先驅”母星的摩斯拉也感覺不到痛覺。但是完全不同於地球的極端環境能讓它感到不適——這樣的不適進入夏維爾的意識中，便成為了一種沒有痛感的傷害意識。
但即使如此，摩斯拉也沒有鬆手。
她發出尖銳的鳴啼，一聲警告從遠在不知名星係的地方傳到夏維爾的心底。
他驀然一驚，立刻明白了摩斯拉的動機。
綠燈俠說，“先驅”們向地球投放怪獸的目的，在於讓它們死後將各種各樣的汙染擴散出去，因為地球上的生態環境，反而對於外星人來說含有劇毒——這是摩斯拉的思維告訴夏維爾的。
而但凡泰坦巨獸經過的地方，生態環境總是會以可怕的速度繁榮茂盛。
昔日的穆托死在舊金山，核爆過後的舊金山不僅沒有承受輻射，破損的區域反而生長出了一片盎然綠意。
不久之前的波士頓大戰之後，整個城市化為廢墟。就在政府作出重建籌劃之前，無數動植物在斷壁殘垣之上生根發芽、安家落戶。
帝國計劃的報告說，泰坦巨獸棲息、死亡的地方，生態環境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至原始狀態。
而這樣的恢複，對“先驅”來說卻是致命的。
——摩斯拉一開始的目的就不在於將敵方的怪獸推出地球。
——她的目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破壞“先驅”母星的生態環境。
飛蛾的鱗翅亮起幽藍色的光芒，這抹光芒陡然在絢麗紛呈的外星球擴散開來。猛烈的射線攻擊持續了近三分鐘之久，幾乎將摩斯拉周遭的一切破壞殆儘。
除了眼前的怪獸。
狠狠承受這一記攻擊的怪獸發出痛苦的嘶吼，它一個轉身，反過來抓住了摩斯拉。
隻是那已經無所謂了。
遠在地球的夏維爾痛哭失聲，他淚眼婆娑地看著麵前麵帶笑容的人形飛蛾。
“謝謝你，孩子。”
摩斯拉再次“說”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低喃。
“你們的愛便是這千萬年來最好的回報。”
巨大的飛蛾在敵人的攻擊下化為粉塵。
無數屬於地球的，對於“先驅”來說致命的基因和肥料在對方的土地上擴散開來。
夏維爾麵前的人形飛蛾閉上了眼睛，倒在地上，再也沒了氣息。
最後呈現在夏維爾眼前的，在摩斯拉的視覺中最後看到的畫麵，便是她鱗翅上爆發出的璀璨光芒。
一切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歸平靜。
在遠處，長久的寂靜之後，位於深海中的哥斯拉驀然爆發出悲痛的長嘯，怪獸之王的哀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亞瑟：“發生了什麼？”
蝙蝠翼上的布魯斯·韋恩若有所感，他調出了瞭望塔的監控錄像，看清其中的畫麵後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走吧。”最終蝙蝠俠說。
“什麼？”超人問。
“事情已經結束了。”
黑暗騎士闔了闔盔甲之下的眼睛。
在哥斯拉不曾停歇的悲鳴之下，布魯斯歎息一聲：“摩斯拉……解決了一切。”
監控錄像中的夏維爾回過神來，他伸手抹了一把臉，發現自己已然滿臉淚水。
——摩斯拉的那番話並不是對他說的。
夏維爾很清楚，摩斯拉自始至終用的都是“你們”而不是“你。”
那番話，是對這地球上千千萬萬的生靈，這世間美好的萬物道出的，屬於母親的告白。
夏維爾恍然想到了法語課上一篇阿爾貝·加繆關於西西弗斯的短文。
神話中的西西弗斯接受了神明的懲罰，終日嘗試著將一顆巨石推上山，而每當他推到山頂的時候，巨石都會滾落下來。西西弗斯一日又一日的嘗試，重複著這徒勞的行為。
然而加繆認為，所謂的“徒勞”隻是針對旁人而言，而西西弗斯自己呢？
他選擇推動石塊，他選擇堅持，因此，西西弗斯推動石塊的行為對他個人而言並不是“徒勞”或者“毫無意義”。他做出了命運的抉擇，他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因而他的行為是有意義的。
摩斯拉……何嘗不是如此？
一次又一次的犧牲，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對於人類來說，這或許過分悲傷，或許看似沒有意義。
但對於摩斯拉來說，這便是……她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的標題名就是這個意思啦。
下章最後一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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