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同一套劍法 周滿反買,洞府靠海。……(2 / 2)

劍閣聞鈴 時鏡 12292 字 9個月前

二人彙作一行,一並朝劍壁擂台方向走去。

今日劍壁下方聚集的人群,比昨日多了不知凡幾,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頭,甚至連學宮這測的廊下都擠滿了人。

顯然,都是為周滿與王誥這一戰來的——

在此之前,誰不認為憑這二人的實力,說不準要到最後一場才能遇到?可萬萬沒料,周滿狠人一個,硬生生在八進四這一輪就把王誥選了出來。

本該決戰看到的比試,竟被她提到了今天!

六州一國,各地來的觀試者,誰能不為之戰栗亢奮?

上次十六進八周滿對孟退那場比試,劍夫子深恨自己輕信儒門荀夫子胡言,以致錯過,今日說什麼也不肯多睡一睡懶覺,早在天不亮時就揣了他那一盅蛐蛐兒前來,挑了擂台邊位置最好的一把椅子坐下。

不久後,劍門學宮岑夫子,日蓮宗尉遲宗主,神都鏡花夫人等人也陸續到場,甚至連那那若愚堂的王氏長老韋玄都來了,很快便坐了個滿滿當當。

荀夫子死性不改,不緊不慢,來得晚了,竟隻能坐在最邊上,不由氣了個吹胡子瞪眼。

底下的人也議論紛紛,隻道:“來這麼齊全,知道的說是八進四周滿打王誥,不知道的見了這陣仗,怕以為這是春試最後一場,就要決出劍首了呢!”

有人笑說:“我看這場打完劍首是誰恐怕也該知道了。”

但邊上也不乏有趁此機會大肆圈財的,見了人便問:“這位師兄,這位師姐,來買一把嗎?春試八進四周滿與王誥的盤,賠率喜人,等比試一開始就要封盤,要買可得抓緊時間了啊!”

周滿與王誥走到近處,正好聽見這句,不由向那人看去。

王誥似覺有意思,竟停下來笑問:“我也能買嗎?”

那人順口便道:“當然能,來者不拒,童叟無欺!這位兄台你買——”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轉頭時才看見剛剛問他話的人是誰,差點沒驚得咬掉自己舌頭。

再仔細一瞧,旁邊就是周滿!

今日這一場好戲兩位大角色,竟然是一塊兒來的,而且都麵帶笑意。

若非眾人早知他二人間有強占名額、學宮下毒、壽宴獻頭、廊下對峙、王恕重傷等一串比山高、比海深的仇怨,幾乎要誤會他們是多年的好友!

彆說近處觀試者,就是遠處擂台那邊諸位夫子長老,見此情形也不由愣了一愣。

王誥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隨時帶什麼散碎靈石,便隨手將腰間垂掛的護身玉符摘了扔去:“買我贏。”

那開賭盤的修士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趕緊接住。

眾人見了,心中皆想:不管回頭結果如何,敢買自己贏,這一身氣魄就已經不凡了。

王誥買完,卻是轉頭向周滿:“周姑娘不買上一注?”

周滿想想道:“也好。”

她伸手往自己袖中摸索。

眾人全看向她,想知道她怎麼買。可誰料,這女修往左邊袖子摸一圈,又往右邊袖子摸一圈,竟好像沒找到身上有錢,最後還是打腰帶裡才摸出一枚寒酸的靈石——

與王誥剛才隨手一枚玉符的輕鬆架勢,完全兩樣。

周遭不知為何安靜了幾分。

周滿自己也無言了片刻,但她向來鎮定,隻道:“真不巧,就這一枚靈石了。我當然是買……”

那開盤賭局的修士伸手去接靈石,同時看向她。

但就在這時,她身後的金不換與王恕不知為何,齊齊掩唇咳嗽了兩聲。

周滿:“……”

已到嘴邊的“我自己”三個字咽了回去,周滿回頭看他們一眼,靜默了片刻,雖不太情願,可還是硬生生改口:“咳,買王大公子贏吧。”

言罷十分“豪氣”地把那一枚靈石,放到那開賭局的修士手中。

這一刻,所有人驚呆了。

就連王誥本人,都怔神了一瞬,幾乎懷疑自己聽錯。

遠處本打算今天好好看看周滿實力的霜降、驚蟄二人,更是露出了一臉震撼的神情,簡直不知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作為參試者,前幾天才氣勢囂張得和人放過什麼“屠夫”“羊羔”的狠話,結果現在眼看著比試要開始,她竟然買王誥贏?

這算什麼操作!

吃錯藥了不成?哪有這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她到底有沒有把握!

周滿買完王誥贏後,便與眼神奇異的王誥,一道朝擂台走去。

他們前腳剛走,先前有眼拙買了周滿贏的修士,便一窩蜂全撲了過去,紛紛朝那開盤者叫嚷起來:“改,快改!剛剛是我們買錯了,我們買王誥贏!”

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隻有昨日,曾在金不換屋裡和周滿打過牌,或是見過周滿打牌的蜀中四門之人,與孟退李譜等人,這時對望一眼。

餘秀英幽幽道:“周滿反買……”

霍追慢慢續上:“洞府靠海。”

一群人忽然齊齊掏出自己全部的家底,向那開盤的修士擠去,堅定不移地道:“周滿,我們全買周滿!”

那開盤的修士都蒙了:“啊?”

但知道周滿為何買王誥贏的人畢竟是少數,她押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沒多一會兒就已經傳得人儘皆知。

“哪兒有押對手贏的?人若連自己都不信,還怎麼能贏?我看周滿這一場怕是已經輸了……”

“你們看見她右手那根小指了嗎?斷指學劍,依我看,原本就不行。”

“可不是說她明月峽一役殺了元嬰期的陳規嗎?”

“這麼離譜的傳言你也信?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個什麼叫元策元嬰期修士,先重創了陳規,周滿不過是撿漏,後麵補了一刀罷了。不然金丹殺元嬰,她憑什麼?”

“是啊,王誥打那病大夫的一場所展露的實力可絕不尋常,這周滿至今還沒遇過什麼強敵吧?實在沒看出她本事在哪裡……”

……

就在這紛紜的議論聲中,東麵金不換對陸仰塵、西麵周滿對王誥,皆走上了擂台。

山間吹來濃重的霧氣,整座擂台籠在裡麵,好似一座漂浮的島嶼。

當那兩道身影相對,駐足停步時,場上所有議論之聲瞬間消失,人們屏息以待。

王誥先取出了他上一場比試就用過的六尺洞簫,若非一身氣勢過於淩厲,倒有點像是吹管調弦的雅士,隻道:“早聞周姑娘曾列參劍堂劍首,去歲又曾在王某壽宴獻上厚禮,今日有幸能一領周姑娘風采,還請好生指教!”

周滿笑眯眯道:“不敢當,能指教一定指教。”

乍聽謙遜,細品猖狂!

言罷也取了自己的“劍”,斜執在手,輕輕一劃。

王誥一見,眉梢一挑,顯然有些詫異。

台下也有人忍不住輕輕“咦”了一聲。

因為周滿以執劍姿勢所執的,竟不是一柄真正的劍,而是一枝梅,一枝嶙峋的瘦梅!

粉白的花瓣堆湊起來,最大也不過榆錢,枝形欹斜,隻勉強剪去旁枝,修得直了一些。但當其一出,場中便隱隱浮動寒梅暗香,一時倒生幾分聞梅的雅意。而周滿玄衣執梅,獵獵迎風,更顯深靜,神姿高徹。

王恕此刻就站在台下,眉眼清潤,抬眸凝望。

岑夫子知道,今日這二人仇怨深厚,打起來隻怕不會太輕,但還是提醒了一句:“點到為止最好。”

周滿與王誥自是充耳不聞。

人人都知道,她選王誥很難說沒有為王恕雪恨的意思,而王誥也早盼與她交手已久。新仇舊怨一起算,打不死都要往死裡打,豈能善了?

二人各執簫劍而立,目視對方,看似輕鬆,實則已殺機暗起。

“當——”

時辰一到,遠處鐘響傳來。

所有人隻覺眼前一花,根本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見周滿突然向右側身,從極靜化為極動,短短刹那間已倒垂手中梅枝,於左側一擋!

“啪”地一聲響。

眾人這時才看清,竟是王誥那六尺洞簫,在鐘聲剛響的一刹便電閃般向周滿襲來,亮如赤金的三孔中甚至隱隱傳出鳳吟,但卻偏如送上門來似的,被周滿舉重若輕,架個正好!

二人間的距離,瞬間拉得極近。

然而就在對視這一刻,王誥忽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這一式,好熟悉……

是踏雪待!

下方伊川書院的荊越頓時麵露錯愕:當初他對上那病大夫,就輸在這一式上,化成灰都能認得!

擂台邊的劍夫子更是好劍成癡,早在先前王恕對陣王誥時就把他用過的劍招記了個清楚,此刻大為震撼:“這不是同一套劍法嗎!她,她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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