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呢?沒墨了,來人,步尋!”
披頭散發狀如瘋魔的昊雲圖在殿內牆上、柱子上提筆到處塗鴉,地上淩亂紙張上也有淩亂字跡,皆是咒罵之言,突然發現沒有墨了,大喊大叫。
咣!門推開了。
昊雲圖看也不看,盯著牆上的字跡,喝道:“上墨!”
沒有回應,昊雲圖霍然回頭,怒眼看去,怒眼漸怔愕,發現門口門檻上爬進來了一人,費力地往裡爬來,正是口鼻流血的步尋。
啪嗒!昊雲圖手中筆落地,怔怔看著爬來的步尋。
艱難爬來的步尋終於爬到了他的腳下,抓住了他的褲腳,滿嘴血汪汪道:“陛…下…”
昊雲圖終於緩緩蹲下了,抓住了步尋的手,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乾的,滿臉悲憤,“逆子啊!來人,來人,快來人救人,快來人救朕的總管!”可謂悲吼。
“沒用的。”臉色已現烏青的步尋拉了拉他,示意他不用白費工夫了,殘喘道:“陛下,把神器交…交予玉王吧。”
昊雲圖跪下了,用力將他放平坦了,儘量讓他舒坦些,抬手撫慰著他的胸口,“老夥計,是朕一意孤行害了你,可是不能交啊。他們這個時候急著要鎮國神器是為何?這是做了萬一守不住好撤離的打算!”
“堂堂齊國京城,彙聚一國之力,十萬大軍駐守,城池堅固,足以抵禦百萬大軍強攻。”
“堂堂齊國國都,豈能輕易棄守?逆子拿不到鎮國神器,就不敢輕易棄守,否則鎮國神器會落入外敵之手。”
“他們必須要給朕堅守下去!朕相信朕的上將軍,一定不會棄齊國不顧的,一定會有援軍到來的。”
步尋搖頭:“陛下,老奴死不足惜,殺老奴隻是在殺雞儆猴。陛下若再不交出,就會有人對其他皇子下毒手,他謀逆上位,名不正言不順,眾皇子有的是理由反他。拿不到鎮國神器確定自己在眾皇子中的地位,眾皇子危矣。若要強取寶庫之物,也並非打不開,最多多耗些時間,擋…擋不住的…不必再讓陛下兒女做無謂…無謂……”梗著脖子,用力瞪了瞪眼睛,話終究是未說完,身子一挺,又一軟,腦袋無力偏向了一旁。
昊雲圖呼吸急促,紅了眼,淚灑,忽抬袖抹了把淚,伸手捂住了步尋的眼睛,慢慢合上了步尋的雙眼,呢喃:“老夥計,你且先去!”
之後站起,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門口,站在門口大聲道:“來人!”
禦書房內,一名太監跑入,湊到昊鴻身邊,低聲道:“太子殿下,陛下說他願意交出鎮國神器,不過…”
昊鴻聽了前麵正喜,如步尋所言,拿不到鎮國神器他心難安,鎮國神器一旦落入敵手,他沒了鎮國神器還算什麼齊國皇帝?麵對叛軍攻城,他不得不做以防萬一的準備,一旦逃離,鎮國神器必須要在他手上。
可聽到‘不過’二字,臉色又略沉,“不過什麼?”
太監道:“陛下說,想要鎮國神器就不要偷偷摸摸,讓太子親自去見他,去當麵向他堂堂正正討要!”
聞聽此言,昊鴻有些忌憚,昊雲圖積威所致,加之謀逆之舉做賊心虛,將昊雲圖軟禁後,一直沒敢去見,至今都回避著沒照過麵。
不過這次情況不一樣,他斟酌猶豫一番後,揮手道:“走,去見…多帶幾個人!”
“是!”太監領命,趕緊跑去安排了。
軟禁之地,父子兩個終於見麵了。
看了眼父親腳下步尋的屍體,昊鴻拱手躬身道:“父皇!”
昊雲圖冷冷掃了眼他身後的一群人,淡然道:“朕老邁之軀,已無青壯血勇,來見朕需要帶這麼多人看你有多膽小嗎?”
這麼多人聽著呢,昊鴻被說的有些惱羞,放下了雙手,挺直了胸膛,“父皇,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昊雲圖陡然怒喝:“你怕什麼?你謀逆篡位成功了,那是你的本事,有什麼好怕的?就你這點膽魄,鎮國神器給了你,你守得住嗎?”
昊鴻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什麼好怕的,是父皇多心了。”
“好!想要鎮國神器是不是?”昊雲圖抬手指向他腳下,“跪下,磕三個響頭,朕便把鎮國神器給你!”
昊鴻盯著他,不知他什麼意思。
昊雲圖:“怎麼?給朕這個做老子的跪下磕幾個頭也不行嗎?跪下,磕三個響頭,君無戲言,說了給你就給你!”
昊鴻臉頰繃了繃,最終還是矮身跪下了,俯身磕頭,的的確確磕了三個響頭。
待他磕頭時,昊雲圖走開到了一旁,讓出了步尋的屍體給昊鴻磕頭跪拜。
一群跟來的人見了這一幕,神情複雜,個彆太監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