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又在偏頭看了眼邊上的鳳淩波,揮手屏退了其他人,才對鳳淩波道:“此戰結束後,此人不能再留了,想辦法解決掉吧。”
鳳淩波有些不解,恭敬詢問:“父親是指?”
彭又在朝輪椅上遠去的人抬了抬下巴。
鳳淩波試著問:“蒙山鳴?”
彭又在微微頷首。
鳳淩波心弦一緊,問:“為何?”
彭又在:“盛名之下無虛士,你也見識了,此人的確是厲害,他若在,就算壓製住了商朝宗,也會助長商朝宗的死灰複燃之心。所以他和商朝宗之間隻能活一個,你選誰?”
鳳淩波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商朝宗都是他的女婿,他做的事情雖然對商朝宗不利,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要商朝宗的小命,有條件的情況下,女兒那邊多少還是要考慮一下,剪除商朝宗的羽翼是最佳選擇。
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若是輕易連自己的女婿都不放過的話,讓人怎麼看?
讓他選擇的話,他自然是選商朝宗活。
“讓他悄悄消失,不要惹出什麼動靜來。”彭又在斜睨叮囑一句,轉身而去。
鳳淩波略欠身相送,回頭再看向遠去的輪椅上的人,心中唯有一聲唏噓。
他也沒想到,蒙山鳴這一代名將,最終竟要倒在他的刀下,雖感慨不忍,但卻無法心慈手軟,嶽丈大人的一些話是有道理的,蒙山鳴絕對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物,是商朝宗的左膀右臂……
湖畔,蒙山鳴抬手示意了一下,羅安推轉輪椅,麵對碧波湖麵。
遠處青山籠罩在夕陽餘暉下,蒙山鳴遠眺的目光深邃而平靜,蒼白發鬢在夕陽下略顯蕭瑟,久久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商朝宗幾人相視一眼,商淑清裙擺移動到輪椅旁,道:“蒙伯伯,您好長時間沒合眼了,回去休息吧。”
蒙山鳴回過神來,抬頭偏向,看著她,看著她的臉,忽感傷道:“還沒看到郡主成家呢,郡主,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家了,想必這也是先王希望看到的。”
商淑清矮下身子,半蹲在了輪椅旁,笑道:“清兒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挺好的,清兒不想嫁人。”
蒙山鳴憐愛地撫了撫她的頭發,眼中流露出慈愛,“傻丫頭,女人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留下這麼大的遺憾活一輩子麼?我明白你的心思,回頭若能見到道爺,向道爺提上一提,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你臉上的胎記是東郭先生種下的,他是東郭先生的弟子,又出自上清宗,興許他有辦法為你化解。”
商淑清笑道:“蒙伯伯,真的不用,這樣真的挺好的,難道蒙伯伯希望清兒找個以貌取人的男人麼?”
蒙山鳴眼中流露出慈愛,“丫頭啊,你記住,隻要心正,以貌取人並沒有什麼錯,此乃人之常情,何錯之有?再說了,哪有女人不愛美的,這些年真是苦了你。我們傻丫頭是個寶啊,誰能挑上是誰的福氣呢,奈何世人有眼無珠,真不知東郭先生當年在你臉上種下這醜陋胎記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
……
大軍滾滾如潮從幾路而來圍城。
一路人馬中,一杆“吳”字旗打頭,旗下簇擁的吳天蕩盔甲鮮亮。
城頭守軍戰戰兢兢。
吳天蕩城外立馬,耀武揚威,寶劍出鞘,遙指城頭,大聲喝斥道:“城頭守將聽著,立刻開城投降,降者,一概既往不咎。若頑抗到底,一旦城破,皆殺無赦!”
稍候,城頭放下吊籃,放了一人過來談判。
一個時辰後,城門大開,守將卸甲,光著膀子而出,身負荊條,負荊請罪。
吳天蕩受降,大軍繼而入城,正式接管整座城池。
城中百姓先是極為惶恐,發現並未擾民後,方逐漸安下心來。
類似的事情,在南州上六郡各地重複上演……
燕京皇宮,燈火通明,雄偉大殿內,一花白頭發的黃袍男子披頭散發,赤足來回,嘶聲怒吼:“八十萬大軍,八十萬大軍呐!才幾天的工夫,便敗的一塌糊塗,周守賢,你這個蠢材,辜負了寡人的厚望,你誤了寡人,你誤了寡人!”
殿內,大司空童陌,大內總管田雨,中車府令尕淼水,一個個低頭不語,或神情凝重,或黯然神傷,或神情緊繃……
一座軍營內,甲士來回巡弋,不斷有金翅起飛和降落。
中軍帳內,各路情報和軍令隨著人員的進進出出抵達和下達,站在地圖前的周守賢衣不解甲,臉色憔悴,更多的是焦慮,幾天沒合眼,眼圈烏青。
他仍想挽回局勢,南州境內畢竟還有他數十萬人馬,可占領南州的叛軍並未給他機會,將他數十萬人馬硬生生分散消耗扼困在了南州境內,大股的被擊潰,小股的無法與其他集結,傳來的消息儘是陣陣哀鳴求援。
周守賢想援,可是讓他拿什麼去援?
叛軍從頭到尾的進攻,步步掐準了他的命門,實行了一場完美的戰略戰術進攻,後果就是眼前的情形,將他八十萬大軍瓦解成了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