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常人無法忍受的過量疼痛,讓陸柚咬緊了牙,破碎的嗚咽從喉嚨中擠出,生理性眼淚迷蒙了視線。他用力眨眼,大口大口喘著氣,看見自己胳膊上的皮肉塊塊拱起、移動,有蟲子在裡麵爬行,貪婪地吞噬血肉。
瘋了,什麼東西?
陸柚因疼痛空白的大腦,在臉頰被觸碰時短暫地恢複清明,他抬眼,撞入了一雙黑沉漠然的鳳眸,“江、江鶴川。”他的前男友,手貼在他的臉上,陸柚並不能從這行動中感知到什麼情緒,他能看到江鶴川張嘴說了些什麼,但耳內的嗡鳴令他無法聽清。
下一刻,尖刀沒入了他的胸膛,刺入心臟。
……
“陸少,怎麼了,滿頭的冷汗?”
陸柚睜眼,旁邊的黃毛見他一臉恍惚,半是關切半是諂媚地詢問,“做噩夢了?”
陸柚先是點頭,又搖頭,驚魂未定,夢境中的疼痛像是還沒完全褪去。
射燈打在臉上,意識回籠。現在他正在酒吧包間,帶著剛交不久的男朋友見朋友。他那些朋友們聽說他突然有了男朋友,都嚷嚷著要見上一麵,於是他就把人給帶來了,介紹,說出了那個名字,江鶴川。
正出神,他的臉被捧住,周遭的頹靡酒氣被清淡的藥草香代替。
陸柚對上那張熟悉的黑沉鳳眸,如墜冰窖,條件反射般一揮手。
“啪”的一聲,捧著他臉的手被打開。
陸柚的聲音是顫的:“滾開。”
像是炸毛了的貓兒一樣的反應,剛才碰他臉的人正是江鶴川。
常人被男朋友那麼不客氣且生硬的對待,肯定是要黑臉的,但江鶴川那張漂亮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陰鬱、難堪之類的負麵情緒,而是捏了捏陸柚剛才用來打開他的手,“有好受一點嗎?”
“行了。”黃毛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或許是看不慣小情侶在他麵前膩歪,沒好氣地叫停,“給你倒了三杯酒,隻喝一杯是不是太不給麵子了?把這剩下的兩杯喝完,我們陸少可不喜歡沒眼色的人。”
說著,他將剩下兩杯帶有冰塊的酒推到江鶴川麵前,而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嘴角是充滿惡意的弧度,“就三杯而已,又不是三十杯。”
黃毛揶揄:“陸少,你該不會不舍得吧?”
陸柚被這話給扼住了喉嚨,冷意從脊背往上爬到頭頂。
莫名其妙出現在腦海中的記憶,竟然完美對照現實,一字不差。
按照夢中發展,他會命令江鶴川喝下剩下的兩杯酒,但卻不知道酒裡被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狐朋狗友加了料,是春/藥,那些人想讓江鶴川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不過喝了酒的江鶴川並沒有出現那些人預料中的醜態,隻是臉紅,頭腦昏沉了點。
之後陸柚被拉著去下一場繼續玩,而跟不上節奏的江鶴川被扔下,最後那些看江鶴川不順眼的人特意返回來,將人麻袋套頭打了一頓,江鶴川因此在病床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再過一段時間,那些動手的人都死了,死的很古怪,醫院找不出病因。
是江鶴川用蠱蟲殺的人。
蠱蟲。
那東西真的存在嗎?
陸柚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但清楚酒肯定不能喝。
陸柚敲了兩下自己的心口,那是被匕首刺入的位置,“對啊,不舍得,我心疼我男朋友很奇怪嗎?”
周圍人的臉色頓時變了,陸柚會阻止完全在意料之外,那話更是令人覺得匪夷所思,心疼?陸柚一直都是被捧著哄著的那一個,什麼時候會心疼人了?他們心裡直冒酸水,“陸少,隻是三杯酒而已,度數也不高……”
“我不想讓他喝,不行嗎?”陸柚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桌麵上,與其他杯子碰撞在一起,玻璃破碎的聲響讓整個包間都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的窒息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