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婷安緊張到聲音都變了調兒,“見一麵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說。”
張斯洛不耐煩,“什麼事?你現在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交代競標問題。”
“他們已經知道你就是那個張家人了。”
“什麼?你說的?!”
陸母已經不耐煩了,直接搶過電話,用著最為柔和的聲線,“斯洛,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隻要你把壽蠱交出來,有什麼要求,我們陸家一定儘力滿足。我們好好談一談,可以嗎?”
陸柚站在江鶴川旁邊,把自己的手機給江鶴川看,“照片都發過來了。”偵探的做事效率就是高。
張斯洛聽到陸母的聲音陷入了沉默,卻也沒有直接掛斷電話,隻是聽著。
“斯洛,是陸婷安
資助你時對你不夠好對嗎?如果是這樣,我讓她道歉,你想怎麼樣都行。”
“沒辦法。”張斯洛終於出了聲,“我確實知道你們在找我,但也不算吧?找的其實是我手中的蟲蠱。在被你們收養前那些蟲蠱就已經被毀了,一把火意外燒乾淨了,不是我不想,是確實沒有。如果我說沒有了,你們還會繼續資助我,資助姓張的孩子嗎?不會,你們是隻想著自己兒子,偽善的人!”
陸母白了臉,“燒乾淨了?”
“對。”
陸母心中滿是希望落空以及被欺騙的憤怒,就算他們是為了兒子才資助孩子的,那受益者也無權指責,“你還在陸氏時,跟陸婷安一起乾了不少不該乾的吧?張斯洛,你會進監獄。”
“不裝了嗎?”張斯洛嗤笑,“其實沒燒,我手裡確實有。我知道江鶴川會操縱蠱,很厲害,但如果我找深山老林藏起來,從此消失,你們能拿我怎麼樣?我會在你們找到我之前消失的。要想讓我聽話交出去,有條件,你們必須……”
“找到了。”
張斯洛倏然噤聲。
江鶴川從一堆罐子裡找到了陸柚所需要的蠱蟲。
陸母還不知道陸柚安排人調查,“找到了什麼?”
江鶴川言簡意賅:“一直在找的壽蠱。”
因為通話是外放,所以張斯洛也聽到了這番對話內容。
有太多他意料之外的事了,打得他措手不及,如果他有像江鶴川那樣的能力,還會落得現在這幅田地嗎?說起來太不公平了,“那是我們張家用血肉養出來的蟲子,你們憑什麼隨便拿走?”
“那不是張家的東西。”江鶴川點破一個事實,張家從未擁有過蟲蠱,隻是擔任著養育角色的存在,“那是張家付出的代價。”是因為想要使用蠱蟲力量,所以主動獻出的籌碼。
更何況,到了張斯洛這一輩,就連養育都沒了,隻是保存。
蠱蟲隻屬於得到傳承的人。
給陸柚都聽迷糊了,他講道理:“你一開始就交出來的話,要什麼,陸家還能不給你嗎?行了,你剛才想說什麼條件,說完吧。”他還真挺好奇的,“錢,還是權?”
“閉嘴。”
張斯洛要的不止那些,他想要的——
為什麼陸家的孩子不是他呢?他嫉妒死了,嫉妒的都快要發瘋了,尤其是在他被選受陸家資助那天,陸母牽著他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慰,又在聽到陸柚咳嗽,瞬間鬆開他手的那一刻。
那個病弱的孩子,不討人喜歡的孩子。
在一開始陸母試探詢問時,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把自己是張家人說出口,甚至故意表現得很喜歡陸柚,想要交朋友,因為想成為那個溫暖家的一份子,如果能代替陸柚就更好了。可是,沒有,陸母把他丟給了陸家旁係去資助,不隻是他,其他孩子也一樣。
但隻有他為此不平。
錯過了一開始承認的契機。
“調查我的人是你,陸柚,你為什麼要調查我?”
這是張斯洛唯一想不通的地方,陸婷安等人的愚蠢在意料之中,可是陸柚,為什麼要調查一個陸家已經停止資助,見過次數不超過一隻手的人。
陸柚:“……”因為你是故事裡關鍵的主角受。
當然,話肯定不能這樣答,陸柚習慣性把答案和男朋友扯上關係,“因為你總有意接近江鶴川。”
張斯洛再沒開口。
他也一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作為被資助孩子中優秀的那一個,受到陸母誇獎時就會很高興。代替,他想要代替那個孩子,他把事情做到最好,比那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孩子強得多,所以隻要等就好了,等那個孩子死去……他等不到了,現在這樣,就算陸柚死了,也不可能按照他的心意發展。
陸柚半天沒得到回話,以為自己把人說的啞口無言了,“反正你現在後悔也晚了。”
通話結束。
陸柚把手機扔還給陸婷安,下巴微抬,“你基本沒派上用場,就彆記掛著將功折罪了,老老實實等著法院傳票然後進監獄吧。”
“這次陸氏又沒什麼損失!”
“之前有。”陸柚對這麼個能看著他去死的親人可沒同情心,“你現在有的那些都不夠賠的。”
一直努力減少存在感的陸頌咬了咬後槽牙,“是陸婷安逼我做的,我頂多算是從犯!”
“真不愧是趙利親兒子,還真是一模一樣。”
陸婷安一下變了臉色,眼神像是小刀片一樣掛在陸頌身上,“你是他親兒子?”
陸柚眉眼彎彎,代替回答:“是啊,他們把你當猴耍。放心吧姑母,隻要你坦白從寬,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或者,我可以幫忙。”江鶴川給偵探發完消息,視線涼涼地掠過兩人頭頂。
哦,對了,江鶴川蠱蟲在手,有一萬種方式可以讓這幾l個人老實開口。
不過陸柚現在最在意的還是自己會不會掛掉,畢竟嚴格來說,他算是死過一次,那種疼痛十分真切,生不如死……不如死?!
陸柚驀然轉頭,看向身側的江鶴川,“如果沒找到壽蠱,我會怎麼樣?我的意思是那個時限大概在什麼時候?”
“三個月後會死。”
“我知道會死,我想知道是怎麼死,是無數蟲子在肉裡撕咬的那種死嗎?”
江鶴川不明白戀人說起死法怎麼兩眼放光,點頭,“是。”
陸柚恍悟,“我就知道。”江鶴川不會殺他。
好吧,其實是馬後炮,他一早是不知道的,但仔細想想,無論是還在山裡的老婆婆還是江鶴川本人,都一直有在強調不會傷害伴侶的事實,再加上他當時死的確實古怪。
被蟲蠱吞噬的他死亡已成定局,可江鶴川卻偏偏還要往他心口位置刺上一刀。
三個月後。
和他覺醒前的死亡時間大體一致,稍微晚點兒。
心口,是心尖蠱的位置。肯定是因為他當時太疼了,又無力回天了,不如乾脆利落的死,所以江鶴川才會用匕首捅他。他就說隻要他死的話,當時沒必要補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