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哪了？醫院那邊說你們早就走了,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嚴格神色重帶著幾分急躁，語氣也不由重了幾分
？
尤月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嚴格
嚴格走丟的腦子回來了, 表情變得一些不自然，尷尬說道
“省城這幾天有些不安全, 上麵抓的一批犯人跑了，現在還沒有抓到, 前些天他們才在外麵搶了底下收購站送過來的東西，還是彆亂走，不安全”
尤月月皺了皺眉, 說道，“真的？”
“……我至於那這種事騙你們嗎？”嚴格無語, “我也沒這麼不靠譜吧？”
尤月月聳了聳肩, 覺得確實可能是有這麼不靠譜的，但是也沒這麼說
“我知道了, 反正明天早上就走了, 這邊的事和我們也沒關係”
她說完, 嚴格還站在這裡, 猶猶豫豫沒說話
“有事？”尤月月再次挑眉
嚴格帶著幾分尷尬, 吞吞吐吐說道，“那個，我哥他受傷了在醫院裡住著，他不敢讓我嫂子知道，我可能要照顧他一段時間”
“你認真的？”尤月月上下打量嚴格, 懷疑道，“你照顧人？你確定那是你哥不是你仇人？”
“……”
嚴格惱羞地瞪了瞪她，氣紅著臉, 咬牙切齒，道，“給不給寫？”
眼看人氣得瞪眼、嘴上想罵人又憋著的模樣，尤月月想了想還是沒為難他了，讓他跟了進來，反正就算遭罪也是他哥，跟她沒啥關係
“你留在這邊可以，但是不能太久，不然知青院那邊不好交代”
要是每個人都是沒事想請假離開大隊就跑，那可沒法管理
嚴格臉上帶著擔憂煩躁，嘴上卻不饒人，道
“那蠢貨東西，自己犯蠢受傷就算了，還舍不得自己媳婦擔心，還要我照顧，最多一星期就夠了，確定他死不了我就回大隊”
尤月月再次確定，這可能真不是親哥了
一個星期問題不大，她直接寫了介紹信，然後拿大隊長的章蓋了一下，就把東西給他了
“給，記得按時回去，我可不想去牢裡撈你”
見他不動，尤月月詫異，“不走？還有事？”
嚴格抿了抿嘴，這女人是真的好冷漠好狠心啊
“歲歲的事楊醫生和我說了，你們彆太擔心，她情況還不是很嚴重，聽著醫囑吃藥，以後總會好的。
還有她說的那個觀察，我建議你是同意，你彆看這隻是省城，但是楊醫生的醫術在全國都是有名的，很擅長內科方麵”
“這裡是正規軍醫院，他們研究學習肯定也會以歲歲身體為主，這病如果全靠自己，治療不是小數目”
嚴格說著看了看那邊坐在床上扒拉東西的歲歲，低聲道
“錢不錢的不說，那些藥也不好拿，全是國外進口，正常的話真不一定每次都能拿到。而且，我是說萬一，萬一以後有什麼突發情況，楊醫生也能幫忙，有一個長期幫忙檢查記錄的醫生，百利無一害”
尤月月心情瞬間又跌落下去，沉默了好一會，低聲道，“我知道了，等回去吃完藥再看”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見她這低落的模樣，習慣了她平日拽姐霸道模樣的嚴格倒是有些不適應了，又安慰道，“不過也彆太擔心，好好吃藥養著總會好的”
尤月月心裡煩，捏了捏拳頭，趕人，“你還不走？”
變臉是很快了
嚴格一噎
這姐妹倆雖說性格完全不像，但是這變臉的速度倒是一樣的
“我晚上就住在隔壁，有事喊我”他指了一下位置，最後灰溜溜走人了
他實在不想去看尤月月那帶著懷疑的臉色，也彆這麼瞧不起他啊，他好歹還是在部隊裡練過的，在大隊隻是沒有發揮的餘地好嗎？
這有什麼還是能幫忙的
等到人走了，尤月月帶著些沉重地心情坐在床上，看著上麵玩得高興地歲歲
“滴滴滴”歲歲嘴上吹著個口風琴，看到尤月月了更是高高興興給她完整吹了一遍，吹完後眼睛亮晶晶道
“好聽嗎？”
“……好聽”尤月月敷衍地拍拍她的腦袋，打開藥袋子看著裡麵的藥，總共就五種藥，大約能吃一個月的樣子
雖然說是免費送的，但是如果自己買的話，得三十多了，這也才是一個月的，也不怪嚴格都會這樣建議了
尤月月有些頭疼，把藥扔到一邊，再把小崽子拎到懷裡捏了捏她的臉，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心口疼？喘不過氣？胸悶？頭昏？”
“沒有呀”歲歲皺了皺鼻子，拍拍胸口，說道，“我好得很”
“真沒事？”
尤月月湊過腦袋貼在歲歲的胸口處聽了聽
歲歲心跳聲很小，但是兩邊對比一下，心跳聲確實是從左邊傳來的，再摸摸脈搏，比起一般人跳動得慢，不仔細點甚至感受不到
以前隻當她身子弱，現在看來，確實就是心臟問題了
尤月月緊緊抿著嘴，心裡有些後悔，果然之前就該帶小崽子早點看一看的
隻是那會剛出生的小崽子是在是太弱了，弱到抱出門都害怕風把人吹壞，後麵養到兩三歲才敢放出門，也是今年才跟著那些個小崽子上躥下跳的
“癢”
倒是歲歲本人沒什麼感覺，笑嘻嘻地扒拉開尤月月，又撲倒她懷裡蹭她，軟乎乎安慰她，“沒事啦沒事啦，歲歲好好噠”
尤月月心裡酸酸的，又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尤月月火力比較旺，暖洋洋的，身上帶著些鬆木的味道，像是在家裡一樣，歲歲跑了一天了，沒一會就昏昏欲睡，眼皮子也耷拉了下來
下一秒就被搖醒
歲歲懵懵地看著罪魁禍首，有些暈乎乎的
“把藥吃了”尤月月把藥倒出來，又給她倒水，嚴肅道，“吃完再睡覺”
歲歲繼續懵懵的，看著那一顆顆藥，揉了揉眼睛，迷迷茫茫道，“不吃飯？”
“……”
尤月月麵不改色地收回藥裝好，再幫小崽子理了理頭發，看向那邊自從她們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瞄一眼書看一眼她們的段雪花
“走，去吃飯”
“哦哦，好”段雪花不敢問怎麼回事，隻是小心翼翼點頭
**
這會城裡也沒什麼娛樂項目，不管是飯店還是供銷社幾本就是六七點關閉了
吃完飯回來，尤月月想了想就帶著歲歲澡堂洗澡去了
現在天氣冷起來了鄉下洗澡很不方便，他們大人還小，這小崽子受不得凍，洗澡就很麻煩
天氣好點的時候還能去公社洗澡，大冬天的話雪太厚可出不去，在家裡那就得專門燒好水，還要拿個煤爐，一邊燒水一邊洗，屋子裡還得燒柴火取暖，麻煩得很
來城裡索性就一起洗了，剛好，這省城的澡堂子都比他們公社的要好上不少，溫度高，熱騰騰的
尤月月坐在水裡，拿起毛巾香皂就給小崽子搓了起來
“疼疼疼”
那手剛上去，歲歲哎喲哎喲就叫起了來，委屈巴巴地看著她，“我乾乾淨淨噠，你搓輕點”
“乾乾淨淨？”尤月月麵色都不變一下的，拍拍歲歲腦瓜子，給她看看她胳膊上的白泥
歲歲鼓了鼓嘴，趁著尤月月不注意就鑽到水裡，幾秒鐘後一頭水地鑽了出來，得意洋洋道
“沒啦”
尤月月翻了個白眼，正要把小崽子拎回來，就看到她邁著短腿吧嗒吧嗒手忙腳亂地朝著另一邊鑽去
“彆亂跑”尤月月囑咐了一句，就拿起香皂給自己抹了起來，眼神沒離開過歲歲
小崽子鑽一會爬一會刨一會的，從這邊去到了那邊，來到縮在角落裡縮成一坨的段雪花旁邊，好奇地看著她
“你不洗澡哇，段知青？”
澡堂裡飄著水汽，在白色水汽中，段雪花的臉已經紅得就像發燒了一半，緊緊閉著眼睛，蹲在水裡抱住身體，就用手，一點一點，一點幅度都看不出來地搓著
現在小崽子過來都旁邊，段雪花麵色僵硬，帶這些恐懼地看著她，僵硬道，“歲，歲歲啊，你去一邊玩好不好？”
“我沒玩啦”歲歲一屁股坐了下去，水到她的下巴處，她仰著腦袋，唰唰唰就熟練地搓起了手臂，一邊搓一邊振振有詞
“我在洗澡呀，段知青，快看我，乾乾淨淨噠，一點泥都沒有”
啊啊啊啊啊啊
段知青縮成一團沒眼看
她們約她過來的時候，段雪花還對這澡堂好奇，想著知青院洗澡確實不方便，澡堂舒服些，但是一過來
啊啊啊啊
她沒見過這個世麵，讓她一個站在人群堆都緊張的十級社恐光溜溜在澡堂，她真的要瘋了
“歲，歲歲啊，去一邊洗好不好”段雪花聲音都哆嗦了起來，雖然是小孩子，但是她不行！！！
見她這緊張模樣，歲歲歎了歎氣，軟乎乎應了一聲，又呱嗒呱嗒在踩著水在裡麵鑽了起來，最後頂著濕漉漉腦袋回到尤月月旁邊
“給我搓背”尤月月給她遞帕子
“好咧”歲歲喜滋滋就給搓了起來
嘿哈嘿哈使出吃奶的勁，等到搓好以後，歲歲累癱了，苦哈哈靠在一邊，又被尤月月拉過去打香皂
……
等到洗完了以後，尤月月用兩張乾毛巾給她換著擦頭發，等差不多了，這才帶著歲歲走出澡堂，瞬間，外麵的冷風吹了進來
但是歲歲一點不冷
她身上穿得厚厚的，帶著圍巾，帶著手套，頭發用乾毛巾包著，整個人跟個小企鵝一樣
倒是尤月月穿的單薄，裡麵是件薄毛衣，外麵就是薄外套，頭發濕漉漉散著，站在冷風裡一點不冷，隻是撩了撩這段時間長長的頭發，帶著幾分不耐
等回去就剪頭了
“你們女人可真慢”
兩個人站在門口呢，那邊已經被冷風吹得打哆嗦的嚴格忍不住抱怨
“這是在裡麵學遊泳呢？這麼慢？”
“哦，你還在？”尤月月漫不經心回道，“冷成這樣，挺虛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