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來了？”嚴嶼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道，“你彆著急，我就是看著這樣，其實不嚴重的”
“不嚴重不嚴重，都成了木乃伊了還不嚴重，是不是隻有進棺材”
肖若水氣急了一會，說到這又緊急閉嘴，深吸一口氣，紅著眼走了進來，來到他跟前
“我就說什麼任務要出門這麼久，要不是聽到他們說嚴格出事了過來，你是不是還要好完了才和我說？你，你”
肖若水咬著唇瓣，眼角帶淚，溫柔似水中帶著失望
“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當一家人？”
“我哪有，你這是要冤死我了，我這是怕你擔心，你看不看，這都好了，彆難受了，真的，我過兩天就能蹦蹦跳跳……”嚴嶼手足無措的哄著人
見到肖若水，尤月月先是吃驚了一下，隻覺得有些太巧了。但是見他們相處模樣，瞬間又變得有些無語，這隻能說真不愧是兄弟倆，這哄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轍的
蹦蹦跳跳個鬼啊
下一秒，尤月月斂了斂表情，瞎想什麼呢，這倆是夫妻，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
不過肖若水這一出現，她也是鬆了口氣，看樣子剛才糾結的問題現在遊刃而解了
接下來幾個人就在這裡看著肖若水和嚴嶼夫妻倆互動，一個柔情似水，一個嘻哈討好，看著看著莫名都覺得飽了
最後肖若水才在嚴嶼的話語下破涕為笑，輕輕摟了摟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向其他人
“真巧，沒想到你們會和小格認識”肖若水溫柔地走了過來，在這些擔憂的看著病床上的嚴格
“小格你沒事吧，你過來這邊怎麼都不和我說？這怎麼就出事了，要不是有人和我說，在醫院看到你了，我都還不知道”
“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哥受傷了，跟著他一起瞞著我呢？”
“這是他的主意，我才過來”嚴格迅速和他個拉開關係
“他也瞞著你，他八月就過來當知青了一直瞞著人，他這次來軍醫院我才知道的”嚴嶼也跟著揭短
兄弟倆脆弱的兄弟情瞬間破滅，最後一個兩個的都低著腦袋，老實得不得了
肖若水帶著幾分歉意的衝著她們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地說道，“讓你們見笑了，他們一直都這樣，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沒有的事，嚴格是為了幫我們才受的傷，也是你過來了，不然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尤月月歎了歎氣，說道，“如果隻是普通來幫大隊辦事還好，晚回去幾天就晚回去了。但是我現在是大隊長，後麵還有廠裡和大隊的合作，我得回去看著，沒辦法守著嚴格”
肖若水臉上吃驚一閃而過，又恢複成溫柔模樣，說道，“正事要緊，小格交給我就好，我會幫你照顧好他的”
尤月月眉頭皺了皺，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嚴格就是為了她們而受傷的，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麻煩了”
“一點不麻煩，小格小時候就是我帶的，他可乖了”肖若水溫溫柔柔，帶著幾分懷念地說道
“那會他才五六歲，就和歲歲差不多大，生得可好了，我還給他梳小辮子，穿裙子”
“嫂子”嚴格紅著一張臉製止她繼續揭短
“好好好，小格也長大了”
肖若水溫柔笑了笑，又過來摸了摸歲歲的腦袋 ，道，“歲歲嚇壞了吧？”
“一點點啦”
歲歲眼睛紅紅的，臉上也因為過敏而紅紅的，好在沒什麼小疙瘩，看著可可憐憐的
不過下一秒，歲歲就拉拉肖若水的袖子，指著那邊那邊酸溜溜看著自家媳婦安慰彆人的嚴嶼，告狀
“壞家夥，肖姐姐不要喜歡他”
肖若水愣了一下，然後捂著嘴輕輕笑了笑，衝著嚴嶼嗔笑道，“你怎麼欺負歲歲了？”
“我可沒有，這是護著那臭小子呢”嚴嶼沒好氣道
“我們小格真受歡迎”
肖若水笑完，伸手摸了摸歲歲的腦袋，溫溫柔柔道，“這個壞家夥是小姐姐的丈夫，肖姐姐不能不喜歡他，不然他會傷心的”
嚴嶼驕傲起來下一秒
“不過他哪裡壞了肖姐姐讓他改”
歲歲立馬皺了皺鼻子，看看渾身包裹繃帶的嚴嶼，癟了癟嘴
“算，算了吧”
肖若水又笑了笑，整個人就像春日的水一樣，暖暖的柔柔的，很難讓人反感
“這邊就交給我吧，彆擔心，我會照顧好小格的。你們還要趕路，早點出發穩當些。”
尤月月雖然還是有一些不放心，但是這嚴格家裡人都在了，確實也輪不到她來擔心了
而大隊這邊現在正是要緊時候，收購東西，抓魚，挖魚塘，弄藥材，安排地裡活計，殺豬，分錢……
事情多了去了
作為頭一年傷人的大隊長，她不可能把這些事都交給彆人來
於是又在醫院裡待了一會兒，尤月月還是抱著歲歲帶著段雪花離開了
歲歲很是舍不得，眼淚汪汪地看著病床上的嚴格，不想離開
這之前他們隻是普通的玩伴情誼，經過這一遭之後，那感情已經升華成兄妹之情了，歲歲這會兒可舍不得嚴格了
不過再舍不得也沒法，尤月月是不可能把歲歲一個人放在這邊的，抱起小崽子和他們揮了揮手就離開醫院
“快彆看了，人都走了能看到個什麼？嘖嘖，吾家有兒初長大，男生外向啊”嚴嶼在一邊搖著腦袋，故作歎氣道
“這心都偏著彆人啊，為了救人連命都不要了，嘖嘖，這不是愛什麼是愛？”
“嚴嶼！！！要不是你傷成這模樣了，你看我揍不揍你”嚴格像是暴跳的貓，張牙舞爪，怒瞪嚴嶼，嘴上成語拈手就來
“虧你還是團長，你個思想齷齪，居心不淨，烏七八糟，不三不四，賊頭賊腦……”
“行了行了，你們倆就一人少說一句，真的是，那什麼時候了還在吵？”
眼看著兄弟倆又吵了起來，肖若水臉上還是帶著溫溫柔柔的笑容，不過雙手慢慢地抱在胸前，看著他們兩個，相當輕柔地說道
“來，和我說一說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兩人：……
**
尤月月認路很在行，這來的時候還是問著路過來，回去的時候順著記憶就尋回去了，不過這車上少了一個嚴格安靜了不少，總感覺有些冷清
歲歲焉噠噠坐在副座上，回家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嚴哥哥一個人在那邊沒事嗎？”
“好無聊啊，我想嚴哥哥了”
“姐，姐，嚴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
尤月月開著車子，不厭其煩地回答著小崽子問題
“沒事，他不是一個人”
“無聊就玩你的樂器，花了那麼多錢”
“等他好了就回來了”
……
她這淡定模樣直接讓歲歲氣鼓鼓鼓著嘴，最後實在找不出說的了，拿出笛子在這裡吹了起來
“嘀嘀”
“嘀嘀嘀”
……
歲歲把小嘴對著笛孔，手在那裡舞來舞去的一點點試著音，動作也說不上多好看，那小手跟麻花一樣的按按這裡按按那裡，好在最後還是吹出了音
慢慢的，就從一個個不連貫的音變成了曲，從磕磕巴巴到流暢順滑
這一路上前半截在歲歲的碎碎念念中度過，後半節則在笛聲悠揚裡度過
在笛聲悠揚裡，拖拉機慢慢悠悠地開著，突然，點點的白雪從天上飄了下來
今年冬日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來了
一開始真的是細毛一般的小雪，慢慢的慢慢的雪越來越大，地麵上也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哇”歲歲伸出手就接著雪
“給我把帽子戴好了，還有手套”尤月月在一邊瞥著歲歲的動作，皺了皺眉
“好嘛好嘛”
歲歲伸手拉了拉自己有些歪的帽子，把腦袋蓋得好好的，再遮住額頭，又把圍巾往上拉遮住嘴巴，就露出明亮的大眼睛
她一路歡快地晃著小腿，直到看到前方的房子，激動喊道
“到公社啦”
尤月月淡定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下午5點了
“走吧，去看看小姨回不回家”
話是這麼說，不過人肯定還是得回去的，這次的事情還是大事
尤月月開著拖拉機朝著公社裡麵轉去，因著第一場雪的緣故，路上停頓的人還比較多，這回還有幾分新奇感歎，等再過段時間就沒人稀罕這雪了
歲歲坐在副座上，看看這裡看看那裡，高興得不得了，她小崽子很喜歡外麵，每次出門都很新奇，看看這裡看看哪裡
突然，她指著一邊的角落裡，瞪大眼睛驚呼
“小姨”
“還有孟叔叔”
尤月月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嘴角一抽，迅速停下車子，蒙住小崽子的黑溜溜的大眼睛
隻在那邊角落裡，尤月月穿著棕色大衣，披著烏黑頭發，兩邊用發夾束著，顯得明豔中又帶著幾分淑女，和孟揚抱在一起
本來他們是在路邊走著的，但是孟揚突然就給她拉到這角落裡來了
尤餘餘依靠在牆上看著孟揚，眨了眨眼睛，睫毛微顫，臉頰微微泛紅，聲音輕聲細語
“怎麼了？”
“我，我”
孟揚有些僵直的站著，神色緊張，手捏起又放下，捏起又放下，在這大冬天的天都忍不住流起了冷汗
但是看著眼前帶著些羞澀的尤餘餘，他深深吸了口氣，朝前站了一步，兩個人挨得很近
“我，我，我喜歡你，小餘同誌，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的，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尤餘餘又往後靠了，靠抬頭看著孟揚緊張的臉
他是現下最受歡迎最端正的臉型，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平日開朗善談，很容易獲得人的好感
尤月月當時就是被他開朗的模樣吸引
“你”
尤月月的睫毛再次顫了顫，整個人看著羞澀中帶著幾分緊張，聲音也輕輕的
“我結過三次婚，還比你大三歲，你真的想好了？”
“我”
孟揚深吸一口氣，不得不說這些是讓他有些遲疑，一開始也想過放棄，但是他忍受不了她和彆人有說有笑。
這段時間看著魯青書和於郵在她麵前獻殷勤，他都快嫉妒死了
一想到因為他的猶豫會讓尤餘餘和彆人在一起，他心裡就跟螞蟻鑽一般疼痛，完全不能接受
“我不介意，女大三抱金磚，我喜歡你，希望能和你一起渡過餘生。餘餘，你呢？”孟揚堅定說道
他總覺得尤餘餘也是喜歡他的，但是又覺得她喜歡的太多了，讓他抓不到摸不透。這種不確定，這段時間簡直快要給他逼瘋了，忙碌的事務都沒讓他沉下心來
終於，今天這一有機會他就立馬過來找她，下定決心要要表白，給他自己個決斷
看著他額頭上因為緊張而出的冷汗，還有眼中的期望祈求，尤餘餘突然笑了笑，宛如春花盛開，嬌豔明媚
“好啊”
孟揚隻感覺腦中一片空白，有些暈乎乎的，然後就周圍就是清淡的香味，還有軟綿綿的觸感，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人緊緊抱在懷裡了
他內心深處帶著不可控製的喜悅，猶豫不過幾瞬，他還是依照內心的想法緊緊地抱著人，用下巴抵著她的腦袋
整個人暈暈乎乎，滿心隻有真香真軟，他現在真的有對象了，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得合不攏嘴
就在這個時候呢，孟揚突然被猛的推開
“怎，怎麼了？”孟揚緊張，下意識道歉，道，“對，對不起，我孟浪了，我，我就是”
眼看著人臉都要白了，尤餘餘深吸一口氣，有些遲疑道，“不是你的問題，我就是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
這感覺可不要太熟悉了，熟悉得她眼皮子都在跳了
尤餘餘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轉頭，一眼就看到了那邊熟悉的拖拉機，還有上麵麵無表情看著他們的尤月月
“……”
真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