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斷的飄下來, 落在身上涼嗖涼嗖的
“咳咳”
坐在車後麵尤餘餘的心裡也是哇涼哇涼的
車車上沒一個人說話，段雪花當自己不存在，牆頭草歲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確定這是帶她挨打狀態的小姨, 她也果斷閉上小嘴當自己不存在
尤月月就更彆說了, 從接到尤餘餘起, 那就是一句話沒有的，車上安安靜靜，甚至有些沉重了
尤餘餘可受不了這安靜的氛圍, 在車子開動遠離公社以後，她就從車後麵翻到車前麵去，把歲歲抱在懷裡, 打破目前的沉重的氣氛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這去了四天，大家夥都急壞了。怎麼樣，這次去省城順利嗎？東西都賣好了？咱們歲歲醫院怎麼說？”
“彆轉移話題，你這又是怎麼回事？”尤月月瞥了瞥她, 略微冷淡地說道，“這光天化日的抱一起是生怕彆人不抓你們是吧？當眾耍流氓？”
“你這孩子說的？彆當我們歲歲麵說這些”被她這麼當麵說, 尤餘餘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瞪她, 抱起歲歲帶著幾分嗔笑
尤月月翻一個白眼, 嫌棄道，“彆這樣笑，惡心死了”
“尤月月”尤餘餘瞪她，也沒好氣道
“你這發什麼瘋吃炸藥了？就不能好好說話？我乾什麼了我？不就是禮節性擁抱一下嘛，你個老古板沒對象的人懂什麼？”
“對象？就他？”尤月月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嘲諷，道, “我看你這次能玩幾個月”
“呸呸呸，你這烏鴉嘴可彆汙蔑我，我哪次是玩了？你小姨我每次可都是認認真真的，這不就總有些意外情況發生嗎！”
“這孟揚多好啊，長得好、條件好、人也好，沒有意外人以後可就是你小姨夫了，你給我禮貌點”
尤餘餘哼哼唧唧，大大方方中還帶著些小羞澀，“他比我小，咱讓著點他，你彆給人臉色看”
“……真惡心”
尤月月無語，“我看你儘早分了算了，這人和你就不合適”
“喂，尤月月你閉上嘴吧，我信了你的邪，我哪一個對象你不是這麼說的？”尤餘餘一點不被她影響，輕哼幾下，表示
“你就等著我結婚吧，到時候咱們歲歲可算是可以給小姨當小花童，給小姨滾新床”
尤餘餘抱著歲歲蹭蹭她的臉，笑嘻嘻的，一看就很高興
察覺到緊張氛圍去掉，歲歲眨眨眼睛，也跟著笑嘻嘻地應著，“好呀，歲歲要大紅包”
“給給給，小姨給咱們歲歲包個大大的紅包”
“嘻”
兩個人就在這裡高高興興的暢享了起來，那邊尤月月則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廢話，尤餘餘每次處對象她都是這麼說的，但是這每次不都是說準了的？
一個個都不是因為這個分手就是因為那個，好容易結了婚，人就沒了
剛收了婚宴禮就收葬禮錢的，那些人背後都不知道說成什麼樣了
尤月月也搞不懂她這麼執著於處對象是個什麼毛病，這人都是或多或少的毛病，光是想想都煩煩燥燥到
她光是想到有個人乾涉自己，沒事跟自己站一起，就已經毛骨悚然了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反正這次，她還是不看好咧
不過這話一開頭了，度過了最開始的尷尬期，後麵路上氣氛就要好很多了，一路上尤餘餘就說著這些天的事情
總體來說也沒什麼大事情，畢竟秋收也結束，公分也算了，糧食也發，這段時間就屬於農閒時間，每家每戶基本上就是收拾著家裡麵準備過冬的柴火和物資
不過這會有了尤月月的主意，大家今年還加上了一項采藥，就這幾天時間，大隊的倉庫裡又收了不少草藥和堅果這些。
當然，這些事沒什麼好說的，天天都一樣，最主要的是
“何家那老不死的老婆子不是70大壽嗎？哈哈哈，可是笑死我了。這早這麼開始就大張旗鼓的宣揚喊人，我還以為他們會弄得有多好呢
結果，一大桌子菜全是大白菜，肉就那麼幾片，素的啊，那席過了菜還留著底”
在這個物資稀少的時候，請人吃飯就沒有剩下的道理，那菜是剛上桌都能扒得乾乾淨淨的，他們家還能剩菜，真的足以說明有多不好吃了
“這好不容易拿點酒出來掙掙麵子，這他媽還摻了水”
這要是在以前摻了水的酒拿出來也有點麵，但是今年公社裡可不缺酒，尤其是他們大隊有尤月月和酒廠談好的成本價酒，這誰家沒留幾口？
“這就算了，我和你說，那缺德的死老婆子，那家裡弄這些飯菜錢全是她那五個閨女送回來的東西，好菜好肉的，她全都藏下來了換了大白菜忽悠人
現在被嘲笑了就還在那裡罵她們不送東西，指著鼻子罵人說她們不孝順，她那幾個閨女是好脾氣，那些個女婿外孫可不是，當天晚上就大吵一架，可是鬨了好一通”
“這就算了，更搞笑的是”
“結果當天晚上他家那那賤骨子的東西就把東西全搬回娘家去了，可是沒差點給死老太婆氣死，一家人又跑去要東西，鬨得全大隊都是在看他們的熱鬨。
都是報應啊，他們這麼想要兒子，現在有了又能怎樣？還不都是報應啊。還好你沒回去，不然可真是丟死個人了，大隊長當時氣的臉都綠了，咋就沒氣死他個老東西呢，一家子歪瓜裂棗的……”
尤餘餘說個不停，可見對何家那是相當有意見了
不過尤月月一直沒有說話，等到尤餘餘碎碎念念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麼說好像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太好？
畢竟左蠻子還是尤月月親奶，何有為是她親爹，雖然平日也就跟陌生人一樣的，但是到底有點尷尬，所以一般尤年年尤麗她們是不會和尤月月說何家的事
正在尤餘餘吐著舌頭，開始思考該怎麼挽回局麵的時候，尤月月瞥了瞥這一天天竟是聽八卦湊熱鬨的人，確實是白瞎了一張好臉
“確實活該”語氣那是相當讚同的意味了
尤餘餘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心裡還是有點掛念，又轉移話題，開始說著其他的日常
很快一群人就回到了大隊
她們去省城不過四天，大隊仍然沒什麼變化，不過當尤月月她們開著車回來，那在外麵的人立馬就回了過來，帶著好奇和忐忑
“怎麼樣怎麼樣？”
“賣上價格了嗎？”
“賺了多少？”
……
雖然是尤月月當上大隊長就是用利益誘惑，夜市擋了好些人的路，那但是實際上還沒真沒幾個人希望她失敗的，這成功了關乎的可是大家的利益
誰不想賺錢，誰不想過苦日子？
雖然說這年頭說的是人越窮越光榮，越是沒錢越是無產，但是你看哪個大隊不是想方設法想賺錢？那些個不好好上工的窮的響叮當的不還是被叫懶漢？
尤月月給他們這一直過著普普通通日子的大隊帶來了富裕的希望，總體來說，大家可不就是高興著勒，沒幾個盼著她真下台
“都彆圍著車，直接去倉庫那邊吧，一會有事說，互相通知一下，讓各家的人都來。”尤月月臉上沒有表情，神情認真
“開個會”
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看得大家心裡的七上八下的，還想要問問什麼
“趕緊的，還都圍在這乾嘛呢？都去叫人去，一會兒早開了會早點回去，不然還想趁夜摸黑呢？”
尤餘餘從車上站了起來，一隻手插著腰，另一隻手就在那裡指揮人離開，嘴裡嘰嘰喳喳，簡直是得意得不得了
“大隊長說話呢，你們也聽著，彆跟以前一樣沒大沒小，趕緊去喊人去”
她這模樣可是完美展示了什麼叫得意忘形，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飛天。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了這小妮子幾句，但是到底歇下繼續問的心思
這人啊，還是欺軟怕硬，善於欺負好脾氣的
尤月月脾氣好人好，雖然話少但是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大家平日對她也就沒這麼客氣，也不會講究什麼分寸
但是尤餘餘吧，沒臉沒皮，嘴裡利索，還是工人，真沒幾個人想對上她的
罵不過罵不過
等到人散開，她們繼續開著車朝倉庫那邊去
車上沒什麼東西，除了人就是她們之前自己買了點小東西，尤月月直接把車子停在外麵，到時候好站在上麵高一些，也好說話
等待了沒一會兒，大隊上的人陸陸續續過來，尤月月在人群裡看了一圈，準確在人群中找到了尤年年還有尤麗，兩人衝著她揮了揮手
尤月月神情柔了幾分，臉上帶上幾分笑容，轉瞬又嚴肅起來，開始她當上大隊上以來，第一次點名
“何躍富家”
“到”
“何三叔公家？”
“到了”
……
等到確定大隊上，每家每戶都有人過來以後，尤月月這才開始說起了正事
“這次去省城賣東西很順利，我聯係上了鋼鐵廠，他們廠效益好，還缺年貨，就把咱們大隊的米麵雜貨全買了，並且，等後麵還會收一批貨，我們有多少他們要多少”
“價格我不和你們細說，但是你們要知道，大隊上收購給的價格都是按照收購站的價格給的，那些多出來的錢，等後麵全都會用來給大大隊搞建設，還有給你們換成公分，這些到時候賬上都會寫的”
“大隊東西有限，後麵需要派人到各個大隊去收雞蛋老母雞乾貨這些，大隊出牛車去拉。
到時候去收的人算滿公分，想要去的後麵就到各小隊長那裡報名，後麵小隊長收集起來我來選人”
……
“後天開始，各小隊長集人手，咱們要在雪下大之前在水塘邊挖一個小魚塘，明年用來育苗栽藕……”
“明天把要去收購的人選出來，各家找會計兌換這次東西的錢。現在大隊收購站先由大隊會計處理十五，等到年後再重新安排，現在每天按滿公分算……”
陸陸續續把後麵事情簡單說完了，尤月月就讓人散開，留下大隊的村乾部，一起去倉庫裡麵把細節再細化一下
比如說這些貨物的價格，這次總共賺了多少錢，大隊賬上又多了多少錢，後麵還要收購多少以上的貨，大隊的魚塘要怎麼弄……
等到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神情恍惚
“真，真賺了這麼多？這省城價格和咱麼公社能差這麼多？”前任大隊長何躍富最是覺得不可思議，這隻有當了大隊長才知道這賬上留錢有多難
這工具種子肥料甚至大隊補貼這些都要錢，這哪裡能存的下來錢的？
現在，就這麼一趟，大隊賬上就上千了？這怎麼有種錢都是白來的感覺？
“運氣好而已，平時拿不到這麼高的價格。不過藥材確實很有發展前景”
“段知青，後麵藥材部分還是你負責檢查，為了彌補你這段時間缺失找藥材的部分，到時候按照大隊每家藥材賺的錢平均數發給你”
尤月月手上翻著這段時間倉庫登記的藥材和乾貨數量，比她想象的還要要一些
“這些藥材以前沒人弄所以現在找起來多，但是如果就這樣後麵就慢慢沒有了，所以等開年後段知青還會幫著大隊種藥材看，對這些安排，你們有意見沒？”尤月月道
“沒有”何躍富等人趕緊搖頭
如果說沒有後麵的補充，他們還是有一些意見的，畢竟段雪花都拿公分了，還拿錢乾嘛？但是後麵還要靠著她種藥材
那咬咬牙，該給的錢還是要給，他們這些個乾部隻是摳隻是排外，但是不是傻
“成，那後麵各位都監督一下，我娘負責這邊東西登記算錢，再找兩個人跟著一起檢查，不要出錯。
王支書就負責拉牛車去彆的大隊公社收購東西，趁著這次機會多收購些，儘量分散成幾個公社，彆揪著咱們大隊來”
“何隊長雖然卸任了，但是這段時間忙，您也發揮些餘熱，幫著穩一下人心，讓他們彆太急了，那些深山自己有點數”
“巡邏隊這段時間也辛苦一下，多在大隊周圍轉一轉，晚上把倉庫守好”
……
有條不紊地把事情都安排好以後，尤月月又問了一句，“你們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咳，小月啊，嚴知青呢？我記得你們是一起走的吧？”何躍富早就想問這個了，雖然說現在大隊長不是他了，但是總是忍不住操心這些
知青少了可是大事情
尤月月頓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屋內的尤年年，思索幾秒，還是老實說道，“他住院了，省城有幾個犯人逃獄，盯上我們，嚴格抓人時候受傷了。”
“什麼？你沒事吧？”尤年年一驚，上前就上下扒拉尤月月，臉上是止不住的擔憂
“我沒事，嚴格替我挨了一刀”尤月月歎氣，道，“彆擔心，這次是意外，不過也說明了以後出門還是要注意”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會遇到這種事情，果然，這想賺錢還是不容易啊
幾個老家夥眼神交換了一番，心中對尤月月的評價又提了幾分
開會也就這樣結束，一路上，尤年年就拉著尤月月仔仔細細問起了這次省城行的事情，臉上的眉頭緊緊皺著，在聽到嚴格家裡人在省城的時候，這才稍微鬆了一些
“這就不好搞了，你這裡走不開，我也沒法走，娘的話，一個人去省城我也不放心，你小姨”尤年年思索兩秒，嫌棄表示
“算了，她去還不知道誰照顧誰。”
“不過沒想到小嚴這人這麼仗義，等這次回來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他。他確定沒事吧？要不讓你小姨抽空送點東西過去？”尤年年想了想還是不太好，又道
“他們城裡買東西也不太方便，這樣吧，咱們煮隻雞送過去，再送一隻老母雞和雞蛋，家裡之前弄了寫臘腸肉乾也都弄過去，剛好過段時間就殺年豬了，到時候再買了弄就是了……”
這出手是真不小，一□□下來也得小三十了，而她們家今年大隊公分，去掉糧食這些算下來，也才結餘了二十七塊錢
畢竟她們家工作的人也不多，就算她們母女倆都是滿公分，到底人少
如果隻有這些錢，她們家日子肯定就和大隊其他人家一樣，日子很是拮據了
好在尤年年每年算下來能有六十塊的會計補貼，尤月月去農場幫忙這大半個月也賺了小五十，更彆說還是工人的尤餘餘了，總體來說，她們家鐵定是大隊上日子最好過的那一批
不過那是以前，要是以前尤年年這樣出手，尤月月是一點疑問都沒有，現在的話，她有一點點遲疑了
“怎麼？舍不得了？”尤年年看出來了，有些驚訝，摸摸她的腦袋，疑惑道
“沒發燒啊，咱家最不在意這些的人怎麼還舍不得了？怎麼？小嚴招你了？他那人脾氣確實招人煩，但是好歹人還是好的，這次還幫了你們，你也彆對人冷著個臉……”
尤年年一路上跟她念叨著，總體來說就是人要大氣，彆舍不得些小東西
從小到大，尤年年也是在這樣教育尤月月的
她在大戶人家中長大，帶孩子也不像大隊其他人那般放養隨意，不管是尤月月還是尤餘餘，大體上都教育得很好，也讓她們過上了在鄉下最好的生活了
念書到高中，很少下地乾活，現在畢業了也有離開大隊的能力
隻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