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畫舫裡輕紗飛舞,暗香浮動,不似河岸邊的人潮湧動,此處隻有寥寥幾人,沈沅嘉幾人一踏上甲板,就有長相秀美的侍女走上前。

侍女疑惑這般姿容絕盛的女子也要學習閨房之術來籠絡夫君的心,但是良好的訓練讓她迅速恢複了神情。

她遞給沈沅嘉一條麵紗,道:“雖說女子也可以上船,不過教授之人是低等的妓子,姑娘們來這裡也不是什麼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為了姑娘的名聲著想,您最好是帶上麵紗為好。”

沈沅嘉接過麵紗,戴好。

侍女指了指陸七和素鳶,道:“畫舫有規定,隻許姑娘一人入內,身旁侍從不得入內,還望姑娘見諒。”

沈沅嘉遲疑了一下,不過想到自己來此處的目的,又堅定了眼神,示意陸七二人先在外麵等候,待她完事之後再一起回府。

交代完,沈沅嘉便在侍女的引領下往專門的房間內走去。

畫舫有三層,第一層和第二層專為男子而設,第三層才是女子學習的地方,許是顧及身份,三樓的私密性極強,都是專門的小室,單獨教學。

侍女將其引至最裡麵的房室外,輕輕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一聲嬌媚入骨的“請進”。

沈沅嘉暗歎,不愧是花魁,便是這聲音也如出穀黃鶯一樣動聽。

侍女替她將門打開,示意她進去。

沈沅嘉抬步入內,就見入目是滿是紅色,刺眼的很。她好奇地看了看,發現屋內布置卻是十分典雅,古琴琵琶,筆墨紙硯,應有儘有。

聲音嬌媚的女子卻不見人影。

門在身後“吱呀”一聲闔上,屋內便隻餘沈沅嘉站在原地。

寂靜中,珠簾微動,伸出一隻細長的手,旋即走出一個芙蓉麵,柳葉眉,鳳眼含媚,身形窈窕的女子。

女子的衣著富貴,行走間腰肢扭擺,骨子裡卻透露出一股嬌媚氣。

“奴家玉娘見過姑娘。”

叫玉娘的女子盈盈下拜,似是沒骨頭一般,柔軟得不成樣子,這個微微彎腰的姿勢,更是讓胸前的飽滿更加呼之欲出。

沈沅嘉眼神遊移,儘量不去看那處,溫聲道:“不必多禮。”

玉娘直起身子,緩步走到沈沅嘉身前,噙著笑,打量沈沅嘉,“看姑娘的身姿曼妙,肌膚如玉,想必也是個絕世美人兒,也要來學習這中東西嗎?”

沈沅嘉臉上微燙,僵著脖子點了點頭。

“姑娘不必覺得羞恥,這男歡女愛,天經地義的事情。奴家怎麼說也是在男人堆裡摸滾打爬的,他們那點子心思,奴家還是明白的。姑娘放心,奴家將畢生所學都傳授於你,保證讓您的夫君以後夜夜都離不得,放不下您。”玉娘嬌笑著說道。

沈沅嘉隻能繼續僵硬點頭。

玉娘見她一副為難的神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今不相信,等按照她的方法,體會到了妙處,就會知道她的好了。

玉娘捏了把小扇,半掩著唇,道:“姑娘可會跳舞?”

沈沅嘉點了點頭,琴棋書畫,她也算得上是樣樣精通。

玉娘道:“那姑娘跳一段,奴家瞧瞧。”

沈沅嘉便隨意挑了段簡單的舞,剛走了幾個舞步,就聽到玉娘咯咯笑得歡暢,“哈哈哈哈,姑娘您這是要跳給夫君看,可不是要進行才藝表演!”

玉娘看她一本正經,跳舞就是跳舞,著實被她逗笑了。

舞姿翩翩,優美有餘,卻是缺少韻味。

沈沅嘉小臉微紅地停了下來,她學得都是高雅舞蹈,自是需要端莊優雅。

玉娘將扇子收起,點了點她的腰肢,道:“姑娘腰肢細軟,最是勾魂奪魄的利器,您更該好好利用才是。還有您的眼睛,可不要冷冰冰的,眼前的人是您的夫君,可不是陌生人,您應該眼中含情,煙波含媚,多笑笑才好。”

說著,玉娘當即給她示範了一段,當真是勾人魂魄。

沈沅嘉咬唇,壓著心底的羞澀,按照玉娘的示範再來了一遍,跳完,自己都覺得躁得慌,玉娘卻是滿意至極。

“姑娘真真是人間尤物,險些將奴家的心都勾走了。”玉娘發自內心的讚道,自己也算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了,可在這位貴人眼前,就比不得什麼。

隨後的一段時間裡,玉娘見她是個可造之材,也像是來了興致,不停地教導她一些小技巧,聽得她麵紅耳赤,直歎這世間男女之間竟然有那樣多的玩法兒。

便是喂酒,都能有好幾中花樣,也難怪大多男子都喜歡逛青樓,好人家的女子,如何會這樣的手段?

玉娘眼神不停地在沈沅嘉身上掃視,心中也漸漸漫上喜愛,她嘴角微翹,道:“這男子的身容易勾住,可男子的心卻是難留。奴家覺得姑娘與我甚是投機,便冒昧地多說一句,世上男子都是貪財好色之輩,姑娘可不要過於迷戀他們,無論何時,愛一個人之前,都要愛自己,也不要做些自甘下賤的事情,否則,你不愛惜自己,又如何要求彆人高看你呢?”

沈沅嘉見玉娘說著話的時候,嘴角帶著苦楚,也知道她作為青樓女子,逼不得已做了這中營生,怕也是受儘了冷眼和鄙夷,這番話,恐怕也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了。

沈沅嘉溫柔地握住玉娘的手,“我曉得了,也多謝今夜玉娘你的教導了。”

玉娘見她眉眼間滿是認真,也知道她是聽進去了,展顏一笑,她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隻是她看沈沅嘉對她很是尊重,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看不起她,不像以前的那些人,高高在上,眼底的鄙夷都快要溢出來了,她這才多說了兩句。

沈沅嘉伸手在懷中取出錢袋,遞給玉娘,道:“這是我的報酬。”

玉娘看了一眼,笑了笑,伸手接過。

沉甸甸的,分量很足。

沈沅嘉轉身要走,玉娘忽然道:“你等會兒,奴家還有東西要給您。”

沈沅嘉腳步頓住,眉目溫順地候在原地。玉娘折身去了內室,再出來時手裡拿了一本小冊子,道:“這可是好東西,您回去好好觀摩一下。”

沈沅嘉接過,心下好奇,剛想要打開看,玉娘伸出手指抵在封麵上,神秘地說道:“等你回去了再看!”

現在看了,指不定她就不想要了。

沈沅嘉遲疑了一瞬,放到了懷中,妥善放好。

“如此,我便告辭了。”

玉娘頷首,望著她出門。

*

沈沅嘉走出門,發現三樓的走廊裡空蕩蕩的,剛剛給她領路的侍女也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各個屋室房門緊閉。

她遲疑了一瞬,便循著自己的記憶往樓下走去。

不過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斜地裡就衝出來一個中年女人,女人妝容華麗,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她身上穿的衣裳格外豔麗富貴。

她拉著沈沅嘉就是一頓訓斥:“你跑到哪裡去了!屋子裡的貴人都等急了!你若是耽擱了,砸了我的生意,我可是饒不了你!”

沈沅嘉被嚇了一跳,剛要反駁她認錯了人,那女人就自顧自地說道:“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都來了,你若是被其中哪一個瞧上了,被贖了身,以後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是撞了大運?媽媽我可不會害你!”

沈沅嘉解釋的話就咽回了肚子裡去,她低垂著眉眼,乖順地順著女人的力道往前走。

陸筵上次中毒的事情都還沒有找到幕後凶手,不過按照她知曉的那些事情,六皇子是最大的嫌疑人。如今他們有共處一室,她有些擔憂,陸筵不小心又中招了,便想著前去照看一二也是好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用,可一想到陸筵麵對巨大的壓力,仍然許諾了她太子妃之位,她便也想著,即便是沒有用處,她也想要儘一份綿薄之力。

走著走著,女人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剛剛不就說是去換衣裳了?怎麼穿得還是這件?”

原來是因為衣裳將她認錯了。

沈沅嘉心頭跳了起來,捏著嗓子柔聲道:“我方才肚子疼,便去了趟恭房,害怕耽誤了時辰,便沒有換衣服。”

女人點了點頭,她望了一眼她臉上的麵紗,笑道:“你這是打算獻舞?也對,整個花月樓你的舞可是一絕!”

說著,她們停在了一扇門前,女人壓低聲音,叮囑道:“裡麵的爺身份貴重,你可彆出了岔子!注意些規矩!”

“我知道了。”沈沅嘉乖順地應下來。

女人將門打開了,將她推了進去,沈沅嘉沒料到她突然推她一把,慌慌張張地穩住了身子,一抬眼,就撞進一雙散漫的眸子裡。

陸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端著酒杯啜飲。

沈沅嘉隻覺得一道極為凜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她心下惶惶,以為被認出來了,卻不料那目光隻是停了一瞬,又移開了。

沈沅嘉低頭,緊了緊袖子,深吸了一口氣,才緩步走到屋子正中央,腦子裡回憶起玉娘行禮的樣子,柔若無骨地屈膝一拜,“奴家見過各位爺。”

從門口走至屋子中央,才發現屋子裡不止坐了陸筵,還有六皇子,八皇子,江雲澈,以及幾位她不認識的男子。

江雲澈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望了過來,皺了皺眉,這聲音有些熟悉,和沈沅嘉有些相像。

隨即他搖了搖頭,沈沅嘉可不會用這樣酥媚入骨的聲音說話。

沈沅嘉見六皇子他們身旁都有女子相陪,唯獨陸筵孤身一人坐在正中間的位子上,好整以暇地喝酒。

沈沅嘉遲疑了一瞬,徑直走向陸筵,卻在途中看見有一個女子不斷焦急地朝自己使眼色,讓自己不要過去。

沈沅嘉愣住,腳步慢慢停。

難道陸筵有人陪?自己不應該往他那裡去?

心裡的念頭一起,就聽到一道涼薄的聲音道:“怎麼?剛剛嗬斥了你一頓,你便不想伺候孤了?”

沈沅嘉撩起眼皮瞧他,立刻從善如流地走到了陸筵身旁。

六皇子見陸筵主動開口說話,調侃道:“皇兄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地神鬼莫測,剛剛一臉嫌惡地讓人家姑娘滾出去,現在又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六皇子話音一轉,忽然記起來,他連人家名字都還不知道。

沈沅嘉小聲道:“奴家名叫元娘。”

話音剛落,對麵坐著的一個女子忽然道:“元娘?哪個元字?奴家記得,花月樓沒有叫元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