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相(2 / 2)

但每次主動交代錯誤,他都會第一時間把我扭送到祖宗牌位麵前。什麼向著我、疼愛我,很像是在扯淡。

當然了,喬正堂一向老謀深算,他這般說,或許是為了掩蓋我被人擄走的事情。畢竟,一個未婚的小姐被歹人坑了去,會發生什麼,還真是挺說不準的。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那這小姐的名聲就越差。

京城這種地方,皇子皇孫、達官貴人雲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盤踞,最不乏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能力。

上輩子我從未想到過這一層。到今時今日,我們聚在一處把各自見聞交代清楚,我才發現我這老父親,當真是挺不容易的。

薑初照再次開口:“幕後之人對我三人了解都極其全麵,朕的字跡和遣詞造句,蘇得意的行事風格與姿態聲音,太後活潑純良的本性,京城裡,一下掌握這三樣的人也不是很多。先說朕這邊,朕的書法和行文都是趙太傅親自教的,雖然他能寫出跟朕一模一樣的字來,但是他覺得朕的字不如他本人的字,老家夥都是有傲骨的,想來應該不屑於模仿朕的字跡。”

蘇得意卻靈光乍現般瞪大了眼:“容妃娘娘呢?她在坊間有個名字叫‘子非魚’,子非魚臨摹的大家書法與真跡幾無二致,除夕宮宴上,她還曾送給陛下一副《九成宮醴泉銘碑》,陛下帶回來時,不還念叨過筆法結構和歐陽率更極其相似嗎?想來容妃娘娘若是想模仿陛下的字跡,應不是難事。”

“餘知樂自年少時就很喜歡陛下,”我接過蘇得意的話,皺眉道,“哀家不是替她辯解,哀家也不是很喜歡這個表妹。但事實上,她一向疏冷驕傲,怎麼會心甘情願地模仿心上人的筆跡給彆的姑娘寫信呢?這說不通。”

薑初照卻覺得很合理:“若她提前知曉這信寫來是要誘你上鉤呢?那她不止會寫,反而會極其配合地寫。”

我右眼一跳,心尖也跟著一慌:“那時她才十五歲,不至於這麼大的膽子吧?哀家好歹也是她的表姐,從小到大也沒有待她不好過。況且京城裡能人異士也不少,趙太傅、餘知樂能行,彆人也一樣可以啊。”

薑初照本打算繼續同我辯論幾句,在一旁默默伺候著的果兒小可愛突然開口了:“奴婢雖不知道誰有模仿陛下字跡的能力,卻知道誰有模仿蘇公公的能力。”

此話方落,我三人都驚住了。

怔怔地看向這個小丫頭,同時發問:“是誰?”

“衛將軍府上曾有一個叫林替的公子,”果兒一五一十地補充,“他和果兒是同鄉,年少時家鄉鬨旱災,整個年頭顆粒無收,我們一批小孩兒被同鄉的公公帶進京城討生計,林替他自小時候就極擅長模仿旁人的聲音語氣,到了京城做的第一份活計便是口技表演,後來衛將軍瞧上了他這身本事,把他帶去了將軍府。我們同一批的小夥伴都挺羨慕他呢。”

蘇得意似也想起來什麼,趕緊接上這話:“老奴知道這個人!當初先帝把六王爺從北疆召回,派衛將軍接替六王爺駐守北疆,先帝去將軍府給他踐行的時候,是老奴陪同的,當時這位林替還隔著屏風表演了一段電閃雷鳴,確實是好本事,叫人聽著如臨其境。先帝欣賞完後還想見他一見,奈何衛將軍把他藏得極好,愣是沒把他請出來。”

果兒微微歎息,神色黯然:“那就是他沒跑了,四年前果兒就聽同鄉的人說,他去北疆找衛將軍,結果遇到了惡人,被發現時,雙目被挖,手腳也都被斬斷。奴婢還曾為此傷懷,怨恨過那惡人。竟是到今日才明白,林替才是惡人。”

事情便是被果兒這一端的線索給牽起來,線頭線尾因此相接,圍成了一個圈,真相轉悠了兩世,自此大白於我麵前。

“怪不得他臨死前會說那樣的話呢,”我撐著下頜看向薑初照,喟歎道,“這位林替是有多心疼衛將軍啊,連死都不願意供出來。”

薑初照的麵色有些複雜:“何止是林替一個,那些二話不說就自我了結的死士,都是衛將軍培養出來的,”頓了頓,語氣也跟著複雜難辨,竟叫我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他若是當皇帝,應當比朕厲害多了。”

“對啊,何止是林替一個,”我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陛下還記得餘知樂家裡的小聶嗎,少時你也見過的,衛府抄家那天,雪下得如今日這般大,她冒雪而來,無所顧忌,對著衛府的大門倒頭就拜。”

也不知道薑初照為何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聽到這個名字,他幾乎跳了起來,慌裡慌張地吩咐蘇得意,話裡話外都透著殺人的意味:“派人看住這個小聶,一旦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立刻抓住,不必手軟,若無法留活口,便不必留!”

囑咐完蘇得意,就開始囑咐我:“太後若是在宮外見到此人,務必掉頭,千萬不要與她糾纏。”

那神色緊張得,幾乎都叫我以為他知道上輩子發生過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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