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找過來的時候, 常儀正在與羲和溝通, 共工的事情發生的太快, 常儀之前沒能關注全局, 不知道羲和到底做了多少。
當與羲和聯係後, 得知羲和全程參與了進去後,臉色就變得不好了。
常儀氣道:“姐姐, 你怎麼能自己直接動手,你知道共工撞毀不周山有多大的業力嗎?你, 你這是不想活了嗎?!”
羲和神色有一些動容, 她的眼眶微微泛起紅色, 眼中滿是委屈難過, “我如何不知道,可是帝俊和太一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帝俊他更是, 他恨不得我直接把太陰星讓給他才好, 至於我的孩子們,都已經沒了, 哪裡比得過那些公主重要。”
常儀聞言, 臉立刻就冷了下來,她咬牙忍住憤怒的心情, 寬慰道:“沒事的, 姐姐。對了,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一一他們已經都從盤古弓中脫困了, 你要看看他們嗎?”
羲和一聽, 臉上的哀愁立刻褪去,像是突然有了光彩一樣,奪目極了,羲和期待的看著常儀,說道:“真的嗎?他們現在是在煉妖壺裡嗎?可以出來?”
常儀笑著點頭,將綠葫蘆取出,煉妖壺飄飄蕩蕩的飛出來,陸壓也歪歪斜斜地跟著飛了過來,眼巴巴地貼在水鏡上,喚道:“娘!”
羲和眼睛微紅,輕輕捂著嘴,低聲喚道:“小十!”
常儀把煉妖壺掀開,十隻小金珠飛了出來,懵懵懂懂地繞著陸壓轉。
羲和一數,頓時懵了,“怎麼多出來一隻?”
常儀一看,辨彆了一番,把多出來的那隻小金珠給塞了回去,“那個是……後羿。”
羲和愣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轉而看向了小金珠們出神。
常儀歎道:“其實他們跟著姐姐你是最好的,隻是妖族那邊太亂了,現在不能過去。”
羲和認真的看著小金烏們,聞言搖頭說道:“就讓他們先跟著你吧,我實力太弱了。”
常儀聞言也有些歎息,假如她也是聖人……不,不求永生不死,就是混元大羅金仙也好啊!
假如她也有這麼強的實力,帝俊她怎麼敢這麼打羲和的臉,甚至還敢謀奪她的太陰星!
“所以啊,這就是實力低微的悲哀。”
水鏡中羲和的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變化,原本溫柔的臉頰變得妖異,笑吟吟地看著常儀,明明是在笑,眼中更多的卻是森冷和漠然。
常儀一怔,突然發現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場景發生了變化。
陸壓和金珠們都不見了,煉妖壺也消失了,場景陳設倒是沒變,隻是在常儀的眼中,有一些地方總會蕩起一些波紋,顯示著這個地方被隔開了。
常儀一點都不猶豫,立刻取出了九天元陽功德尺,抓著一個地方猛地劈了下去,空間頓時晃蕩了一下。
‘羲和’見到常儀的實力後,微微歪頭,故意裝作天真,神色卻是截然相反的冷厲,她說道:“看來倒是我低估你了,你雖然看上去猶豫,動手卻一點也不手軟呢。”
常儀冷冷問道:“你是誰?”
‘羲和’淺淡地笑著,“妹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你的姐姐,羲和啊。”
常儀猛地打斷道:“夠了,我與羲和同出同源,你以為你的偽裝能瞞過我的感知?!”
‘羲和’笑吟吟地看著常儀,並不惱怒,“常儀,沒想到你那麼快就將巫族給算計了,我真的越來越欣賞你了。”
常儀聞言一愣,眼神微閃,羅睺還維持著羲和的模樣,根本不在意常儀識破了她的偽裝,還學著羲和溫柔的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睺,也是……鴻鈞的,惡屍。”
羅睺一字一頓地說道,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色彩,每一個和他對視的人都像是要被他吸入眼中一般。
常儀沉默了片刻,神情有些不適,她輕輕道:“羅睺是嗎?請你能不能彆在用羲和的樣子,和我說話。你們完全不一樣,你知道嗎?”
羅睺愣了下,看到常儀的神色似乎有些反感,若有所思。
她微微抿唇,常儀麵前的水鏡輕輕蕩漾著,一陣水波拂過,鏡中的人影全然變了模樣。和常儀有一兩分相似,冷漠如出一轍,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一個是清冷,讓人不敢褻瀆。一個卻是冷豔,讓人墮入深淵。
常儀陡然看到羅睺變化的模樣,都不由呆住了一瞬,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為什麼非要化作女子模樣,你不是道祖老師的惡屍嗎?為什麼不變成男子?”
羅睺勾起唇角,說道:“我是惡屍,又不是鴻鈞本身。他要做男人就做吧,我偏偏不和他一樣。”
常儀薄唇微動,覺得羅睺看上去似乎有些討厭鴻鈞。可是她是鴻鈞的惡屍,對本尊應該尊重才對。
她換個話題說道:“你說的什麼意思,你能幫我提升實力?”
羅睺問道:“你不是想斬三屍證道嗎?你如今已斬了執念之屍,惡屍和善屍有頭緒了嗎?”
常儀問道:“你能幫助我斬屍?不對!”
常儀突然皺眉,羅睺安靜地看著她,常儀打量著羅睺,“你是道祖老師的惡屍,之前在紫霄宮吩咐我做事的是你?!”
常儀氣勢洶洶地質問道,羅睺還以為她在想什麼呢,神色滿不在乎地說道:“不錯,是我。”
常儀臉色有些難看,冷冷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還有那崆峒印之事,是真是假?!”
羅睺冷笑道:“你彆擔心,我說的自然都是真話。我雖然隻是一具惡屍,但是也是鴻鈞的化身。我不屑於欺騙你。”
常儀嗤笑道:“所以呢,你是要告訴我?你能幫我斬屍?”
“就憑你……一個惡屍。”
羅睺抿唇,眼神陰冷,輕柔的說道:“隻是暫時的惡屍而已。”
常儀歎了一口氣,手指慢慢地搓著,說道:“我很喜歡我們之前在紫霄宮的談話,直接了當的談事情,不講多餘的廢話。”
羅睺淡淡道,“我要你身上的那半縷鴻蒙紫氣。”
常儀對於羅睺知道她有鴻蒙紫氣一事並不意外,但是羅睺的打算還是讓她覺得好笑,她嘲笑道:“憑什麼?”
羅睺說道:“我也不是空口向你索取,我說了,我可以幫你斬屍。”
常儀目光一閃,羅睺看她動容了,低低地笑了起來。
常儀一頓,說道:“這種事情不僅要修為水到渠成,更是機緣功德缺一不可。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為了鴻蒙紫氣,隨口誆騙我?”
羅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半是嗔怪地說道:“我可是要證道成為魔祖的,我本就掌管惡念,分你一道機緣,助你斬去惡屍,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常儀看著羅睺那張臉,漂亮又邪惡,一個眼神,嘴角一點細微的弧度,都蘊滿了蠱惑,“可是你怎麼證明你值得相信呢?要知道,欺騙本就是惡意之一,不是嗎?”
“你若是要拿鴻鈞老師來當說辭,證明你自己,就更可笑了。你看上去,很討厭他。”
羅睺蹙眉,“我討厭他是因為我受他限製,但對於他本身,我是很欣賞的。”
常儀戳破她,“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時表情有多假?”
羅睺眼神一瞬間有凶光溢出,很快又收了起來,“可是你留著鴻蒙紫氣也沒用呀……”
常儀笑道:“到底有沒有用,我現在怎麼知道?既然你能拿去證道,我怎麼就不可以了?”
“你當然不可以,因為我可以從你手裡搶走這半道鴻蒙紫氣,但是你卻不能從鴻鈞那裡搶走。”
常儀臉立刻冷了下來,她就算實力不強,心裡也有自知之明,但是被人拿到明麵上這麼嘲諷,心裡難免不高興。
羅睺看到她的神色,歎道:“真是拿你沒辦法,那如果我已經幫你姐姐成功斬屍了呢?”
常儀說道:“你已經幫我姐姐斬屍了?”
羅睺淡淡點頭,沒有一點虛心的感覺。看的常儀心裡也不確定了起來。常儀問道:“那你為什麼現在不幫我斬去惡屍?”
羅睺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之前已經斬過一屍了,如今修為還沒有累積夠,而你姐姐這才是第一屍,自然可以直接斬出。”
常儀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羅睺看常儀信了她的話,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想到羲和之前失控而產生的異象,眼中滿是舒暢和快意。因為羲和失控,導致洪荒許多生靈吸收日華後,有入魔傾向,實力大增,連帶著羅睺的力量也增強了許多,使她成功脫離了鴻鈞的控製。
不過羅睺說的也不算全是假話,要不是羅睺插了一手,推動羲和繼續動手,羲和還不能這麼順利斬出惡屍呢。而且若是憑借羲和的本性和太一的劃水,共工這事可不一定這麼順利。
羅睺心裡對於羲和一事並沒有負擔,雖然羲和因此平白沾上了許多業力,但是羲和也因此得了短暫的自由,有惡屍替她偶爾鎮守太陽星,她就可以出來轉轉了。
至於業力嘛,還有妖族平攤呢。換作巫妖大戰平息以後,羲和可就沒那麼好的機會,找人和她一起背鍋了。
常儀完全不知道羅睺動的手腳,羅睺的模樣看上去冷豔極了,哪怕明知道她可能隱瞞了,還是相信了她的一部分。
“我要確定姐姐斬出了惡屍,我才會將鴻蒙紫氣給你。至於我的惡屍,你也要發下誓言才能相信你。”
羅睺聞言,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至極的話一般,笑吟吟地對常儀說道:“你要我發誓?你確定嗎?”
常儀一聽,立刻就後悔了。羅睺看到常儀的神色後微微一僵,懊惱自己得意忘形。她隨後說道:“我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你要是實在信不過,不如你就去找鴻鈞,他是我的主身,與我一體。這些話由我來說你不信任,但是換作鴻鈞,想必你就能放心得多了。你還可以借機找他要件法寶,正好用來斬惡屍。”
“這次,麵對你的,肯定是他。”
常儀聽到法寶也心動了,常儀整天說西方教的兩個聖人窮,其實她自己也窮的很,人家西方教好歹還有個伴生法寶呢,常儀她是什麼都沒有。若是憑借數量的話,把她的定海神珠拆開,說不定能勉強取勝。
想到那半道鴻蒙紫氣,她一直沒有找到用法,另外半縷更是握在鴻鈞手裡,她留著基本也如廢物一般。
羅睺眼見著常儀神色鬆動,便明白和她已經達成了協議,“既然這樣,那我們可就說好了。你先去看羲和有沒有斬斷惡屍,假如她真的斬斷惡屍,你就要把那半縷鴻蒙紫氣給我送到紫霄宮去。”
常儀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羅睺想了想,決定提點常儀一下,“你雖然沒有鴻蒙紫氣,但若是真能成為混元大羅金仙的話,不見得就比成聖差勁。聖人與天地同壽,日月與天地同尊啊……”
常儀猛地抬頭看向羅睺,眼睛睜大了,喃喃地重複著羅睺的那句話,“日月與天地同尊……?”
羅睺神神秘秘一笑,也不管常儀的震驚和困惑,就直接消失了,周圍的空間場景也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羲和正蹙著眉呼喚著常儀,陸壓也仰著頭驚慌地看著她。
常儀正回味著羅睺的話,隻覺得越想越覺得通透,好像道途一下子便清晰了起來,混元大羅金仙果位正在向她遙遙招手。
隻是,羅睺為什麼要提點她?
陸壓看到姨母似乎傻住了,擔心的不行,在常儀身上輕輕啄了一下,常儀回神,看到另一邊神色焦灼的羲和後,心中一動,問道:“姐姐,你斬了惡屍?”
羲和愣了下,隨後笑道:“我還沒有說呢,你怎麼就知道了啊?”
常儀聞言,眼神亮的驚人,透過水鏡落在羲和布著黑點的金色長裙上,問道:“姐姐,你裙子上那是什麼東西?”
羲和低頭看了看,說道:“我也不大清楚,之前和帝俊打過一架後,就有了這些黑點……”
常儀驚呼道:“帝俊他居然打你?!”
羲和不好意思道:“他沒敢還手。”
常儀臉色看著還有點不好,瞧著十分危險。
羲和不想和常儀繼續說帝俊的事情了,便回到原本的問題上,“我那時候,不知道是怎麼了,反正就是生氣的厲害,以至於做了一些很瘋狂的事情。”
說到這裡,羲和的臉色有些憔悴,她一直在太陽星上盯著太一的動作,結果就發現了太一根本沒有按照她所說的那樣,引發祝融與共工的矛盾,隻是輕飄飄地把刀扔到了共工的房間之後,理智像是一瞬間被燒儘,直接借著塗山純的身體,強行離開了太陽星,然後……
羲和回了太陽星以後,巫族果然如常儀說的一般,大鬨了一場,她先是十分開心,可慢慢地就變得恐慌起來。尤其是她還殺了那麼多巫族的小孩之後,羲和心裡越發愧疚難安,然後羲和就發現自己斬出了惡屍,模樣很奇怪,是一個身穿黑色襦裙,紮著兩個小包包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看了羲和一眼,就跑到了扶桑樹裡,所以常儀沒有看到。
羲和也不知道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好像順其自然就斬屍出來了,小姑娘寄居的靈寶是妖族獻上來的一朵玄水黑蓮,威力也還可以。
常儀聞言若有所思,“那十二個公主入主太陰星之事,你與帝俊說了嗎?”
羲和點頭,她糾結道:“妹妹,我看那幾個公主都是純陰之體,她們還沒出生時甚至就能溝通太陰本源,放任她們進入太陰星,不會出事吧?”
常儀冷笑道:“姐姐,我好歹也是一個準聖,她們幾個根基都被廢了,修為達到天仙就是頂頭了,太陰本源?她們也敢想!”
羲和說道:“我隻怕萬一。”
常儀見狀,安慰道:“沒事的,姐姐,我有一屍名為月母,替我鎮守太陰星,她的存在沒有多少人知道。我會叮囑我的弟子們不要把她暴露出去,隻要有她在,那些公主們就什麼都做不了。”
羲和聞言放下心來,常儀見羲和真的斬屍了,心裡越發著急,把小金珠們收回了煉妖壺,起身說道:“姐姐,我還有事情,先去忙了。對了,姐姐你那個惡屍叫什麼名字,她去了哪裡?她可以替你鎮守太陽星嗎?”
羲和說道:“她自稱黑子,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實力不強,平日要在扶桑樹裡修煉,十一年才能出來一次。”
常儀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斷開了與羲和的聯係。
她撫摸著陸壓,盤算著之後的安排。她是真沒想到羲和居然會親自動手,殺了這麼多巫族。好在有妖族平分業力,倒也還好。不過,這樣一來她也要更小心了,她讓出了太陰星給妖族,不能扯進去更多了。
常儀想了一會兒,一拍掌說道:“還是先去找道祖老師問問斬惡屍的事情吧。”
“對,之後還要把帝俊給陸壓的那個法寶祭煉一下,彆的事情應該沒有了,之後就閉關吧。”
常儀歎了一聲,去找元始。不知道那個羅睺說的話有幾分真假,不過她應該不至於用鴻鈞來騙她,鴻鈞的實力那麼強大,用他做幌子的話,後果可不是一般人擋得住的。
元始聽到常儀要去紫霄宮找鴻鈞要法寶以後,頓時詫異極了,問道:“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找老師要法寶?之前在紫霄宮,老師還特意把分寶岩開放了,法寶應該都被大家取完了吧?”
常儀想了想,沒把事情說全,隻是挑了一半,說了個大概,“這個我不大清楚,之前我在偏殿和姐姐說話時,有一個自稱道祖老師惡屍的人找上了我,說讓我那半縷鴻蒙紫氣去紫霄宮找道祖老師換法寶。”
元始聞言頓時驚了,“有人進來過玉虛宮?!為什麼我不知道!”
常儀也很生氣,“這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聖人嗎?我都被人拉進了幻境,你卻一點動靜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