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狂士楚歌(1 / 2)

袁紹雖然接連失了兩員大將,但總體上對於這場戰役的優勢仍勝於曹操。

哪怕顏良文醜的死對士氣有著不小的打擊,袁紹陣營的大多數人亦不覺得自己會輸。

袁紹也是這麼覺得。

因此,儘管他被曹軍的密信“先後夾擊”,氣得有一瞬間的神誌不清,卻是很快就緩了過來。

他讓人封鎖自己怒極攻心、險些暈厥的消息。麵對勸說自己切末動怒,千萬要保重身體的軍醫,袁紹不耐地揮了揮手,讓人退下。

袁營的謀士早有察覺:自打敗公孫瓚後,袁紹便有些浮躁。這份浮躁在經曆曹操檄文與顏良文醜二將之死後,被擴大到了極致。

作為袁營的最高統領,袁紹的個人決議關係到整個軍團的生死。一些謀士憂心忡忡,想要勸諫袁紹,請他調整心態。可隨著勢力的增長,袁紹的脾氣亦有所增長,容不下他人挑戰他的權威。

嘗試著挑戰他權威的,現在已經被關在牢房裡,每天與蟲鼠為伴。

他沒人想步田豐的後程,這份隱憂被埋在利己與僥幸之下,幾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唯一的例外隻有因為郭圖等人的讒言而被袁紹猜忌的沮授。

他與田豐一樣,因數次拂了袁紹的意而被記恨。

但他始終沒有因此動搖本心,仍恪儘職守地履行幕僚之能。

他找到袁紹,勸誡對方先不要渡河,留守延津以觀其變。

袁紹聽不進他的話,讓他隨軍待命。

沮授走後,旁邊的郭圖趁機進讒道:“兵貴神速。以我軍之勢,曹操毫無抵抗之能。現下曹軍雖有小勝,卻不過是臨死反撲,驚不起大浪。沮授為何要我軍留守河北(河以北)?若錯過時機,讓曹軍有了喘息之機,恐怕還有波折……”

袁紹想起最近流傳的“本初詩”有好幾首是從沮授家族裡興起的,氣不打一處來:“還能為何?沮授早已心不在此,欲以此為功,向曹阿瞞投誠。”

郭圖低頭掩去唇邊的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主公英明。既如此,我們不若早些渡河,也好打曹操一個猝不及防。”

郭圖這倒不是非要和沮授的意見反過來乾,之所以這麼建議袁紹,隻是因為他在河對岸的族兄傳過來一個關鍵的情報。

根據這個情報,郭圖作出判斷:即刻出兵,勢必能將曹軍打一個措手不及。

郭圖的提議恰好切中袁紹此刻的決定。若說原來的他尚有些遲疑,不願草率地作出打算。那麼在檄文、“本初詩”、借顏良文醜之死挑釁——三重刺激之下,他已徹底拋開僅有的一二分猶豫,隻想向曹操狠狠地討回這口惡氣。

就在袁軍忙著渡河的時候,鄭平與郭嘉二人正對坐於軍帳中。

郭嘉把玩著手中的空酒壺,向對麵的人道:“‘那個消息’應當已傳到郭圖的耳中。袁紹的幕僚郭圖與我同鄉,我二人曾打過交道,以我對他的了解,隻怕今日便會說服袁紹,拔營渡河。”

鄭平道:“你讓我借顏良文醜二將之死發揮,激怒袁紹,是為了推動袁紹定下決心,同意郭圖的提議?”

雖是問句,卻沒有詢問的意思。

郭嘉心情極好地收拾了案上的殘局,找了塊麻布擦拭手中的墨痕。

“接下來就看正平的了。”郭嘉黑而亮的眼中泛起少許躍躍欲試,“我倒是好奇,正平會如何對付他們。”

鄭平見郭嘉擦手中的墨痕擦拭得辛苦,遞過去一個水囊,在獲得對方的道謝後,垂袖繼續坐著,注視著郭嘉的舉動。

他不曾有擔任曹操謀士的想法,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也不會主動與曹操商討行軍有關的事項。

曹操或許也對此心照不宣,將他安排在文崗,甚至沒有問過以他的武藝是否要在軍中掛一個武職。

他之所以隨軍出征,本是為了私事,原未打算多做乾涉。但因為郭嘉想與他打一個賭,他順勢答應了,這才有了上麵的兩段話。

郭嘉擦完手上的狼藉,像是才想到了什麼,對鄭平問道:“你還未告訴我——你為何會進入曹軍的大營?”

鄭平沒打算與郭嘉坦白原因,隨口道:“公務纏身,百無聊賴,故而隨軍,以作休沐。”

這句話中的破綻太多,郭嘉就算想要假裝相信,也不能夠說服自己。

連給個借口都不走心,禰正平當真是一如既往的過分。

雖然在心中吐槽了鄭平千百回,但郭嘉始終沒有再問,很快轉移了話題。

鄭平則是重新墨了案上的墨,毫筆輕蘸,在一片白帛上落下文字。

“沮監軍敬啟……”

遠在延津的沮授收到一封匿名信。

軍中禁個人持有私密,所有信件在通達個人以前,都會被送到相關人的手中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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