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狂士楚歌(2 / 2)

“孫翊之死是否與孫權有關”乃是一個薛定諤的問題,或許有或許無,真相與答案恐怕隻有孫權本人知道。

實際上鄭平並不想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一個二十三歲,接連喪父喪兄喪母又喪弟的年輕人,哪怕他在曆史上以權謀製衡之道著稱,鄭平也更願意將他視為一個普通人。

因此他在荀彧說出那句話後隻是平靜地凝目,從容地轉開話題,與荀彧繼續進行公事上的對接。

大約是“薛定諤的問題”對曹操的判斷力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曹操加緊時間清除就在冀州的袁氏殘部,對降而複叛的袁譚也沒有留手,比曆史上更早幾個月打敗他,儘解後患。

清理袁氏殘部後,曹操又以最快的速度橫掃境內與邊關的賊寇,防止他們作亂。等站穩腳跟,曹操又忙不迭地將進攻烏桓的計劃提上日程。

這一日郭嘉受了曹操的示意,帶著探口風的心思來找荀彧喝酒。

他與荀彧出自同郡,早年就有交情。郭嘉效忠曹操也是經由荀彧舉薦,是以他與荀彧的關係非比尋常。

郭嘉到的時候鄭平也在。因為公事上的聯係,鄭平與荀彧的接觸多了許多,所以郭嘉並不覺得奇怪,態度自若地過去與二人打了個招呼。

鄭平一見到郭嘉,就在他的幾處麵上逗留了片刻:“‘奉孝昨日宿醉,今日又來尋人喝酒?”

郭嘉已知鄭平略通醫術,擅長望切,對他知道自己宿醉的事毫不意外。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手中並沒有酒瓶,沒有主客意識地在荀彧對麵坐下。

“今日過來隻為了尋文若敘敘舊——當然正平也可理解為‘身負使命,不宜飲酒’。”

他沒有隱藏自己領受曹操之令的事,說是作為遊說者而來,卻沒有任何遊說的自覺,將一切都公開、透明地擺在明麵上。

“嘉今日前來是代主公一問:文若可有與主公結為

兒女親家的打算?如果有,皆大歡喜。如果無,那嘉便要儘力遊說,順便在文若這兒討一副筵席。”

即便已對郭嘉的脾性無比了解,在郭嘉如此直白的“遊說”下,荀彧溫和的眸中還是泛起一起無奈。

“奉孝知我心中之意,何故白走一遭?”

郭嘉一如既往地揶揄道:“總要做做樣子,好讓主公知道我不是一吃白飯的。”

鄭平等他二人說完,方對郭嘉道:

“不過是宿醉,卻呈出一副縱/欲過度腳步虛浮的模樣。奉孝不若讓我把一把脈為好,正是有病治病,無病讓衡開一劑藥助你得病。”

雖然遭到了嘲諷,對麵這人的話說得極為難聽,郭嘉卻沒有任何生氣之意,利索地將手腕伸了過去。

“這正是極好。今日未能成功說服文若答應結姻之請,不如讓正平一劑藥將我藥倒,也好躲過主公的一陣排頭。”

鄭平沒有再與郭嘉對著貧嘴,他仔細診斷郭嘉的脈象,發現出了因為飲酒飲出的小問題,並沒有任何嚴重的病灶。

為了不診錯,他又讓郭嘉換了一隻手,按脈許久,麵色沉然道:

“毒已入腦,亟待解之。”

郭嘉聽得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什麼毒?”

“嗜酒之毒。”鄭平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收回切脈的手,嫌棄地讓他坐遠一些,“酒蟲入腦,再好的醫者也無法助你調養生機。你現下並無病痛,身體機能卻已趨於潰敗,宜戒酒調理。”

郭嘉聽不懂身體機能,卻大概能猜到這是什麼意思。

要在鄭平初次與他見麵,為他望診的時候就建議他戒酒。然而他這番戒酒戒了六七年,始終沒有戒掉,反而變本加厲。

郭嘉並非不信鄭平的診斷,也不是非要折騰到自己生病。怎奈他嗜酒如命,於旁的事怎麼都可,卻唯獨少不得酒,隻得次次辜負鄭平的忠告。

如今鄭平又一次與他提出警示,郭嘉聽入耳中,記入心中,怎奈……

“嘉的口與手有自己的想法。”

鄭平聞言,取出針砭用的、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大針,“這針砭亦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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