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狂士楚歌(1 / 2)

曹丕認真打量那個“少年”,發現對方與自己差不多高,精致的麵容猶帶著幾分稚氣。“他”正握著一截短弓,撚著一支割了藍色標記的翎羽。玉白的指節修長而秀雅,仿佛所持的不是見血封喉的箭矢,而是一節淡雅高潔的梅花。

曹丕轉瞬收回目光,朝對麵行了一禮:“多謝郭義士。”

郭暄第一次被人叫做“義士”,頗覺有些新奇。

她對曹丕道:“水邊濕暖,常有蟲蛇出沒。郎君在水邊駐足,需得小心一些。”

曹丕正要回答,突然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二公子!”

“二公子你沒事吧?”

曹丕再作一揖,以示歉意,隨即轉向趕來的護衛:“無事。你二人將這兩條死蛇清理一番,找個酒囊裝好帶回去。”

站在對麵的李進與兩個護衛都以為曹丕是想把這兩條蛇做藥酒泄憤,暗道曹丕雖然老成持重,到底還是孩童心性。隻有郭暄若有所思地多看了曹丕一眼,因為曹丕的這個舉動對他多留了一份心。

片刻,鄭平等人匆匆趕來。他們遠遠聽到護衛的喊聲,知道曹丕這邊又出了事,趕到現場的時候,跟著曹丕的護衛正好提起兩條蛇,準備往空酒囊中塞。

郭暄見到鄭平,眼中一亮,鄭平也一眼就看到對麵的郭暄與李進,但他沒有立即過去,而是走到曹丕身前,以目光詢問。

曹丕果然有話與他說。他小聲地講述了自己的猜測,最後道:“因為覺得此事太巧,我便讓護衛把蛇帶回去,給醫匠看看是否有異常。”

鄭平道:“你身上有細小的擦傷,多處已見了血。蛇喜腥味,或許是他們嗅到了血腥之氣,這才一前一後地攻擊你。”

頓了頓,他壓低聲量,以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當然,你方才的猜測也不無可能。隨行護衛的馬都未見異常,而你、我、郭嘉三人的馬都有發狂的征兆。或許你遭蛇攻擊這件事隻是意外,但座駕發狂一事……絕無碰巧的可能。”

鄭平剛才已檢查了馬匹,雖然如今這具身子的嗅覺並未有上輩子那般靈敏,但根據近距離的仔細分辨,還是讓他發現馬口中殘留的少許草藥

之氣。

而曹丕身上並未讓他嗅到不妥的氣味。雖然可能是因為那味道極淡,以他如今的嗅覺無法察覺,但更有可能,被蛇攻擊一事單純隻是他身上的血腥味所致,真正的殺招是藏在馬的身上。

等鄭平與曹丕交談完畢,對麵的李進二人借著凹凸不平的溪石跨過溪流。

曹丕問李進:“李義士,不知你那匹坐騎現在在何處?可有異常?”

李進的臉上突然帶了點尷尬之色:“實不相瞞,我坐的那匹馬突然發瘋,怎麼拉都拉不住……後來我見那馬一直跑,再跑就要出許縣的地界了,我就按了記馬脖子,想要暫時阻斷它的氣血,讓它停下來。哪知道我隻是輕輕按了一下,那馬就突然倒下死了,差點沒把我摔殘。”

曹丕的臉色越加糟糕,鄭平聽完李進的話,對他道:“氣血沸騰,正是洪流奔湧之時。你截斷氣血,雖然隻有一瞬,那沸騰的氣血因此無處可泄,自然會暴脹而亡。”

李進不懂醫學與力學,聽到鄭平這話,知道這馬確實因為自己的那一按死了,不免有些痛心。又想到自己弄沒了曹家的馬,賠償是免不了的,嗚呼哀哉之際,又聽鄭平開口。

“然而瘋馬之死怪不得你,即便沒有你那一按,它也可能因為狂亂而撞樹墜崖而亡,興許還會多搭一條性命。若究根源,自然是那個藏在幕後,害馬發狂之人的過錯。”

曹丕附和道:“確實如此。我定要查明緣由,抓出幕後行惡之人。”

鄭平又問李進:“這麼說來,你方才久久未歸,是因為被發狂作亂的馬帶得太遠?”

“差不多是這個原因。後來我急著趕回,路上正好遇見暄兒,就和暄兒一道過來……”

鄭平轉向郭暄:

“你一個人來?”

郭暄道:“隨侍與護衛在後頭運送行禮,我與義兄先一步趕路,正好遇見這位‘二公子’。”

郭暄口中的義兄正是指的李進。當初李進以投緣為名,硬要拉著鄭平結拜,要鄭平叫他大哥,被鄭平冷酷無情地拒絕。後來磨了兩次,沒磨出結果,便劍走偏鋒,改為糾纏郭暄結拜,美名其曰“等成了妹妹的義兄,我也約等於正平的義兄”。

郭暄被李進磨得腦殼疼,加上

李進此人有義俠之氣,人品值得信重,本身就讓郭暄有引為至交的想法,最終還是接受了李進的要求,和他撮土結拜,從此以義兄妹相稱。

站在旁側的曹丕這回也回過味來。原來這位郭暄義士不隻與李進相識,還是鄭平的熟人。

他連忙道:“多虧這位郭義士。若非他出手,我恐怕要被毒蛇咬傷,生死未知。”

鄭平剛才雖猜到可能是李進出手幫曹丕打死了毒蛇,沒想到其中還有郭暄的功勞。

他尚有彆的事與郭暄說,但此處並非敘舊的場所。他是對曹丕道:

“二公子,若真有意圖不軌之人,許會清掃痕跡。”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