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狂士楚歌(1 / 2)

鄭平對青年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猜測。

而青年在謝諸的百般嫌棄下,終於獲得共進正餐的資格。

因為謝郎家沒有多餘的桌案,他就在湯鍋的東側坐下,看似眼觀鼻鼻觀心,不多看也不多問,實則對鄭平的存在頗為關注。

世人皆知謝郎脾氣古怪,獨來獨往,誰的賬都不買,沒有任何親近的好友,也不願意親近人。若非青年身份特殊,剛剛又被人追殺,且外麵情況不明,青年相信自己就算說破嘴皮子,有能力把刀架在謝諸的脖子上,謝諸也不可能同意他留下來吃飯。

有這樣一個前提在,鄭平的存在幾乎等同於奇觀異象。就算他什麼也沒做,渾身上下散發著過路人的氣息,隻憑他能留在謝諸家中,與謝諸對坐共食這一點,就足以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青年正是“有心人”之一,他隻在眨眼間就對鄭平與謝諸的關係做出了無數猜測,甚至開始考慮是否能利用這層關係獲得謝諸乃至整個謝氏家族的效忠。

在略作果腹後,青年坐在原位,朝二人行禮道:“事出緊急,情非得已,冒昧叨擾二位。這位兄台神容不俗,不知當如何稱呼?”

他表現出初見者的彬彬有禮,仿佛詢問姓名隻是為了禮節考慮,而並非是為了打探。

謝諸其實也不知道鄭平的姓名與真實身份,隻知道他自稱“衡”。這一回他並沒有出言冷嘲熱諷,而是同樣豎起耳朵,等待鄭平的回答。

作為話題中心的鄭平沒有捏造彆的身份,告訴二人自己姓韓名衡——

韓衡雖然是原主的本名,但因為鮮少使用,幾乎沒有多少知名度。而鄭平在投效曹操後,使用的仍是禰衡這個名字。韓衡隻作為詩賦大家的“筆名”,在文人口中出現,知道韓衡就是禰衡的人寥寥無幾。

是以,哪怕眼前這個青年真的是孫權,而孫權深入收集了曹營的情報,知道曹操帳下有一個叫禰衡的文臣,也無法輕易地將兩人聯係在一起。

畢竟連姓氏都不同——曹操帳下的人叫禰衡,跟他韓衡有什麼關係?

鄭平認為對方在問出他的姓名後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哪知對坐的二人皆露出少許訝然之色。

“韓衡?可是那位作《鳳鳴山賦》的韓衡,韓文正?”

文正是鄭平上輩子的字,出於習慣,當他在狂飲半醉,提筆作賦時,因為一氣嗬成,便下意識地在底部落下了上輩子的簽記。

好在“正”,“平”,“衡”三個字本就存在聯係,在這個烏龍後,讀過那篇《鳳鳴山賦》的文人們都陰差陽錯地把文正當成了韓衡的字。

鄭平倒未想到所作之賦竟傳入江東士人之耳,雖有些意外,卻是大大方方,毫不避忌地認下。

“正是。”

那青年聞言大喜,原本便有的三分熱切現又多了一分。他自稱吳武,仿佛一個純粹喜歡文學的普通士人,向鄭平求教詩賦與文典。

鄭平知他在試探自己的文辯之才,故作未察,平常處之,倒讓青年心中的拉攏之意逐漸灼盛。

謝諸在一側冷眼旁觀,見青年做出相見恨晚的模樣,他用力一踢隻剩下些許湯底的魚鍋,譏誚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以滾了吧?”

那青年一驚,旋即很快反應過來謝諸這番話的對象是鄭平,不免錯愕:莫非這“韓衡”與謝諸的關係不似他所想的那般?

即便青年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真正的關係,也沒有消除心中的熱絡。

畢竟,不管“韓衡”與謝諸的關係如何,“韓衡”本身便是個罕見的才士,值得費一費心思挖掘。

於是青年對謝諸道:“追殺我的那夥賊人或許尚未走遠。若韓兄此時出門,是否會被那夥賊人盯上,捉起來逼問?一則,為我自身的安危考慮,我懇請韓兄與我一同暫留;二則,我也不想因為我的事連累旁人。”

青年說得極為坦蕩,一點也不避忌自己“怕被鄭平泄露行蹤”的小心思,同時又不忘站在鄭平的角度考慮,表達出對他安危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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