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狂士楚歌(2 / 2)

思來想去,綜合性格與才能,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有著少年心性,又不失沉穩與野心的曹丕。

他欲立曹丕為嗣子,在力不從心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鋪平道路。本身重量足夠,對曹丕有救命之恩,影響力深重的鄭平該如何安排——就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並非搖擺不定,而是鄭平確實令他覺得為難。

曹操好不容易做出決定,在殺與縱中選擇了後者,鄭平剛才的那番話又令他殺心畢現。

那話的意思是——為了權力的順利交接,維持局勢的安穩乃是必然。他必須收手,結束暗中的布置,放過孔融、崔琰、楊修等人。

這確實是實話,甚至一語中的,卻讓曹操目生陰霾。

若非曹操找了許多名醫分彆診治,比對診斷之詞,確定他這病是因為年老和多年征戰留下的暗傷,上回的刺殺不過是個引子,他定然懷疑是不是鄭平在其中搗了鬼。

——怎會那般之巧,在他狠下心決定一個個地除掉孔融等人的時候,忽然就病重了?

哪怕確定此事八成無鄭平無關,在聽到這句“貼心”的提示時,他仍控製不住橫生的戾氣。

這道戾氣轉瞬即散。

不論他再怎麼著惱,他不能再貿然對世家出手這是事實。

鄭平不過是將一切挑明罷了。

“禰正平此人,表麵清狂無狀,實則進退有度,立濁世而清,登朝堂而隱;舉重若輕,視權勢尊崇於無物,無人可駕馭之。需尋常用之,以情待之,方得始終。”

……

鄭平已離丞相府,並不知曹操對自己的評價之語。

對於曹操的病情與最後的抉擇,他絲毫不覺得意外。

正如他對曹操所說的那樣,曹操這病是自然反應。

是人就會生病,六旬老人本就精氣不足,長期操勞當然會引起身體不適,甚至引發年輕時留下的暗疾,病來如山倒。

這病暫時對壽數無礙,卻不許他再耗費心力,便有了今日的事。

曹操遇刺傷了元氣是因,卻不是根本之因。

正是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因,宛若一隻同樣不起眼的蝴蝶,振翅而飛,將未來轉向另一個方向。

而他鄭平,不過是因勢利導,順勢替這輩子的好友謀求一個生存保障罷了。

在上馬車的半途,他看到坐車而來的司馬懿,目光短暫交接,各自領會含意。

兩人很快便移開視線,如以往在外表現的那般關係泛泛,坐著車擦肩而過。

鄭平回到家後便未再出門。

沒過幾日,他得到自己與孔融等人因朋黨營私,情節惡劣而被罷免的消息,並無任何惶然之感,反而就此放下心,每日調香撫琴,與一眾好友飲酒作賦。

上門來蹭酒蹭烤肉的郭嘉等人也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因為他們都知道曹操此舉是為了什麼,沒什麼可安慰的。

沒過多久,曹操以病致仕,曹丕接任魏公之位,入主丞相府,以正妻之禮迎娶銅醍侯從妹郭暄,重新啟用鄭平、孔融等人。

曹丕任了多年魏王,直到曹操與荀彧先後壽終正寢,他才接下天子的退位詔書,改國號稱帝。

延續四百年的漢朝就此落幕,曹丕追諡曹操為魏武帝,立郭氏為後,改官製為九品中正,廢副丞之位,複立三公並立虛職,講議朝政。

土德代火,鄭平這個漢代留下的縣侯自然要被收回封地。

而曹丕竟似忘了此事,依舊保留鄭平有關縣侯的封地、封號與待遇,並依照九品中正與他往日的業績,欲授予二品丞相司直之位。

九品中正者,一品多為虛銜,二品實際上已是實官之最。而司直俸祿為中二千石前列,更在司隸校尉之上,隱隱高過九卿。

在聽聞這一風聲後,他在與曹丕私下會見時直言不諱道:“東漢苦於外戚權宦作亂,陛下此舉,恐招言官非議。”

曹丕安然笑道:“朕之所行,乃遵循九品官人製。他們若有異議,便是這製度不妥,亟待更改。”

很顯然,借九品中正獲利的世家不可能因為所謂的“吸取前朝教訓”就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更何況,”曹丕繼續道,“《呂氏》有雲,‘舉賢不避親仇’。若為前人之失,而知親而避,不敢任用賢才,豈非因噎廢食,自找苦吃?”

說完這話,曹丕現出幾分似真似假的愁色,灼灼地看著鄭平:“朝廷新立,百廢待興,江東與荊益虎視眈眈。內兄身具大才,為朕臂膀,總不會偷懶躲閒,讓朕孤苦無依吧?”

自從登上帝位,曹丕對鄭平的態度依舊親近,卻多了幾分隨和與耍賴般的強勢。

鄭平對權勢並無**,卻也不似其他性情奇異的隱士那般避之不及。

他素來遵從順勢之道,在未現劣勢之前,他不會因為未來可能有的忌憚與危機而向當前避退。

因此,從善如流地接下司直之位成了不予思考的選擇。

他被授予紫綬金印,督察諸史百官,裁正諸事。而魏國的盛世之業,也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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