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猛地一愣。和徐南銜他們分開許久的宮芙藻竟然最後一個出來,隻是她的模樣看起來古怪極了。</p>
大概是在秘境中殺夠了,一向溫婉的宮芙藻整個人帶出一種饜足又詭異的慵懶,雪白衣袍已被血染得一寸白不剩,隨著她款款而來足尖滴落一圈猙獰血痕。</p>
宮芙藻眸瞳渙散失神地掃了一圈目瞪口呆的眾人,將幾個帶血的裕褲隨手一扔。魔心像是琉璃似的,丁零當啷一陣作響。</p>
"怎麼都在這兒呀?"宮芙藻腳下都在飄,伸手蹭了蹭臉上猙獰的鮮血,搖搖晃晃都走不成直道了,她咬著下唇醉酒似的笑個不停, "今晚有篝火筵席嗎?"</p>
她說著,身體直直往旁邊一倒。</p>
徐南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低頭一看宮芙藻已經沉沉睡去。這是……殺上頭了?</p>
隨著叮的一聲脆響,宮芙藻裕褲中的魔心熟練蹭蹭蹭化為一道道流光彙入觀濤榜上,頃刻間便將聞道學宮的排名拉的和簡諒學宮齊平。</p>
四周一陣死寂。</p>
一人足足斬殺兩百隻惡獸?!還是個醫修?!</p>
你們聞道學宮的醫修都如此彪悍嗎?眾人瞠目結舌,覺得無法再正常看待醫修了。</p>
晉夷遠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下,見兩個學宮數字相同,故作淡然地道: “既然兩個學宮不分伯仲,那就……"</p>
話還未說完,在一旁一直張牙舞爪的伴生樹突然“啐”了一口,從主乾的樹洞中吐出來個東西。</p>
細看下竟是一顆魔心?隻是那顆魔心極其特殊,似乎是夙寒聲所殺“聖人”的魔心。觀濤榜上的數字輕輕一動,一顆魔心竟然增加五十分之多。</p>
聞道學宮終於攀到魁首,所向披靡。眾人麵麵相覷。</p>
這短短半刻鐘,聞道學宮和簡諒學宮的學子心臟起起伏伏,連殺惡獸時都沒這麼刺激過。</p>
直到聞道祭秘境徹底關閉,象征著聞道祭結束的鐘聲響起後,眾人才如夢初醒,立刻歡呼起來。“我們做的旗幟在哪裡</p>
?!就那個「友誼第一、比試第二」的旗幟!哇哈哈哈!快抖出來給那些</p>
手下敗將瞧一瞧!"</p>
"芙藻師姐!落淚了!我聞道學宮的醫修終於向三界證明:醫修才是劍修之光!""夙少君的伴生樹也……呃,離遠點,這樹權子好像要抽人。"</p>
四處皆是聞道學宮學子的歡呼雀躍。</p>
晉夷遠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但麵上卻仍然笑著恭賀徐南銜他們,言笑晏晏道: “貴學宮的醫修當真不同凡響,所殺惡獸數量比你們兩個元嬰劍修都要多。"</p>
徐南銜理都不理他,讓懸壺齋的學子將大功臣宮芙藻送回學宮修養</p>
。</p>
莊靈修溫文爾雅地一頷首,謙遜地回答:“晉少爺謬讚了,芙藻隻是我們聞道學宮醫修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個罷了,不值得一提。"</p>
晉夷遠: "……"</p>
死去吧。</p>
**大</p>
聞道學宮再次獲得魁首之事很快就傳遍三界。夙寒聲雙耳不聞天下事,正在聞道學宮後山的佛堂中呼呼大睡。</p>
生機消耗大半,夙寒聲渾身疲憊不堪,一天一夜都睡得不省人事,更是將伴生樹之事忘得一乾二淨。</p>
等到鐘聲響起,終於將他喚醒。</p>
天已徹底黑下來了。</p>
夜幕四合,佛堂中點著蓮花燈,夙寒聲躺在榻上懵然許久,看著熟悉的床幔頂,好半天才反應過來。</p>
這是崇玨的住處?</p>
他不是在聞道祭的副掌院的靈芥中小憩嗎,怎麼憩到學宮了?崇玨出關了?聞道祭還沒結束吧,還得去接伴生樹。</p>
夙寒聲思緒紛亂,一瞬間想了一堆破事,經脈中全是困乏的疲倦,他掙紮半天才緩緩將沉重的身體撐起來。</p>
隻是這一個動作就讓他累得直喘,眼前陣陣發黑,頭暈目眩幾乎要吐。</p>
這便是生機消耗太過的後症嗎?</p>
夙寒聲瞧不見自己臉上將死的灰白之色,喘息大半天才艱難地下了榻,踉踉蹌蹌想要往外走。伴生樹還在秘境,得趕緊把它尋回來。</p>
跌跌撞撞走出房間,夙寒聲頭昏腦漲差點喘不上氣來,扶著柱子緩了下呼吸,視線無意中落在手</p>
/>指上的指戒上。</p>
琥珀拾芥上的四片芥草已悄無聲息消失三片,似乎是元潛他們將指戒上相連的陣法關閉了。唯一剩下的那片還在微微漂浮著,不知是聞鏡玉有意留著還是忘記關掉陣法。</p>
夙寒聲暈暈沉沉地想: "聞道祭結束了嗎?"除非元潛他們出事,否則指戒應該不會消失。</p>
夙寒聲越想越不對勁,趕緊不顧肺腑的疼痛,飛快跑到佛堂。他一把推開門,屏風裡隱約可見正在閉眸參禪的崇玨。</p>
“叔、叔父……”</p>
夙寒聲上氣不接下氣,隻覺得肺似乎要蹦出來了,五臟六腑跟著隱隱作疼,額間都滲出了汗水。他來不及平複呼吸,忙問: “聞道祭……咳咳!結、結束了嗎?!為什麼……元潛他們的琥珀拾芥都、都不動了?"</p>
崇玨睜開眼睛,見夙寒聲臉色煞白如紙,似乎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抬手打入一道靈力入他眉心。夙寒聲終於感覺活過來了,跌跌撞撞地衝到崇玨麵前的小案上,滿臉焦急道: “叔父,聞道</p>
祭..</p>
“已結束一日。"崇玨淡聲道,見夙寒聲神色瞬間難看,明白他在擔憂什麼,道, "徐南銜來過,說你的伴生樹已被帶出來,如今正在落梧齋。"</p>
夙寒聲一愣,差點絕望的心臟終於平複下來,他徹底鬆了一口氣,當即支撐不住身體,幾乎軟成一灘爛泥蔫趴趴趴在地上不動了。</p>
伴生樹出來了就好。</p>
而且既然師兄會過來找他,必然還是擔心自己的。哦對,還有烏百裡的弓……他會不會把自己直接暗殺了?</p>
崇玨繼續閉眸念經。</p>
夙寒聲累得動都不想動,腦海中想了堆亂七八糟的事兒,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惦記著等會爬起來拿他抄好的佛經給崇玨看。</p>
佛堂地麵鋪席,趴在地上冰冰涼舒服極了,根本不想起來,甚至想就地睡一覺再說,反正在崇玨身邊舒服得很,剛才肺腑那股喘不上氣的疼痛都緩緩消散了。</p>
夙寒聲準備醞釀睡意,眼眸懨懨地隨意一瞥,因半伏在地上的姿勢正好瞧見小案下崇玨盤膝而坐的裾袍衣擺。</p>
崇玨五指修長,拈著青玉佛珠時簡直像是精雕細刻的玉器,夙寒聲情不自禁將視線落在那漂亮的手上,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想起前世。</p>
一身黑衣的崇玨就是用這隻手..</p>
腦海中的虎狼之詞還未冒出來,夙寒聲的指戒上最後一根芥草微微一動,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朝著崇玨衣袖的方向飄去。</p>
夙寒聲一愣。</p>
琥珀拾芥不是隻對聞鏡玉起作用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