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見畫好大一個潔症, 平時遇到點灰塵都能禦風百裡遠,若不是想知曉師尊的死因打死他也不會往這漆黑陰沉的山洞裡鑽。
徐南銜可倒好,差點把他炸得滿身灰, 四周全是烏黑的焦土和難聞的氣味。
應見畫結結實實把他揍了一頓, 連旁邊炸得迷迷糊糊的莊靈修也挨了一拳。
夙寒聲聽著徐南銜嗷嗷叫也不敢上去救,抱著崇玨的手臂往後躲, 生怕也被應見畫揍。
應見畫沉著臉大步流星往前方走, 恨不得直接禦風衝進通天塔, 擺脫這地獄似的環境。
看大師兄走遠了,夙寒聲趕緊噔噔噔跑回去。
“師兄, 莊師兄, 還活著呢嗎?”
徐南銜捂著眼圈,渾身黢黑幾乎瞧不出人樣了,本來還在齜牙咧嘴,一瞧見夙寒聲立刻端起做師兄的架子,蹙眉道:“真是蕭蕭?你不在學宮上課, 來這兒找揍呢?”
莊靈修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
他都被炸得臉都黑了, 竟然還有閒情裝得溫潤如玉,理了理破爛的衣袖, 笑著道:“蕭蕭,真巧啊。”
夙寒聲過來後本想抱一抱師兄, 但眼尖地一瞥發現這兩人身上全是灰,隻能猶豫地停在三步之外。
“我、我來這兒玩呢, 沒想找揍——你們……咳咳在剛才說什麼靈戈師兄化龍啊?”
徐南銜猶豫地看向莊靈修, 一時不知該不該說。
莊靈修倒是沒想隱瞞,笑著往前走了幾步:“嗯,我兄長前段時日失蹤, 應該就在通天塔中。”
夙寒聲還未意識到危險來臨,當即吃了一驚,還在擔憂道:“這麼長時間不見,靈戈師兄肯定已經化龍,還好我跟來了……莊師兄,呃,你乾嘛突然這麼笑,我有點害怕……啊啊啊!”
夙寒聲還沒說完,莊靈修就快走幾步,張開雙臂一把將他的元宵師弟往懷裡一攏,把身上的灰全都往夙寒聲身上蹭。
“太久不見,我可太想蕭蕭了,來,抱一抱。”
“啊——!”
夙寒聲本來身上乾乾淨淨,頭發絲都沒亂一根,還披著崇玨的雪白衣袍,他沒有提前察覺到莊靈修的狼子野心,逃脫不得,直接被抱著蹭了滿身的灰。
“師兄……”夙寒聲被抱著腰,拚命拿爪子去推莊靈修的臉,痛苦道,“求求你做個人吧!”
莊靈修哈哈大笑。
把夙寒聲蹭得像是隻臟猴兒,莊靈修才大發慈悲放開他。
夙寒聲嗚嗷喊叫地往前跑,想要找人為自己做主。
莊靈修本來以為夙寒聲是跟著應見畫來的,知道他這副樣子應見畫肯定離八百裡遠,不可能容忍他靠近,所以蹭得心安理得。
隨後他就聽到夙寒聲嚷嚷著:“叔父!叔父為我做主!”
莊靈修:“……”
完了。
徐南銜幽幽看他:“你也該踢到一回鐵板,被人狠揍一頓了。”
莊靈修:“……”
夙寒聲飛快跑回崇玨身邊,素白臉上全是蹭得臟汙,手足舞蹈地告狀。
崇玨無奈失笑,見他根本沒打算讓自己去出氣,也淡然聽著他嘚啵了一堆。
夙寒聲嚷嚷完,邊用爪子抹邊蹙眉說起正事:“你不是說靈戈師兄回半青州了嗎,他怎麼會在通天塔?”
世尊常年不染纖塵,見夙寒聲臟成這樣也沒嫌棄,伸手替夙寒聲擦臉上黑乎乎的灰塵,淡淡道:“那時我已知他在通天塔化龍,若告訴你,你定會想方設法來此處,我怕你會遇到危險。”
“怎麼會,我很惜命的。”夙寒聲道。
落淵龍身為聖物,幾乎是不死不滅,夙寒聲這小身板還來救人,不添亂就不錯了。
崇玨笑了笑,並未多說,瞧起來像是不太信。
夙寒聲仰著頭一挑眉,情話張口就來:“但如果是你被關在通天塔的話,我定然會不顧性命也要來救你。”
崇玨為他擦臉的動作一頓,不太自然地垂下手。
他瞥了一眼訥訥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的莊靈修和徐南銜,轉身道:“走吧。”
夙寒聲“噫”了聲,也不管身上的臟,背著手顛顛跟上去,笑嘻嘻道:“你臉紅啦?”
崇玨:“……”
夜明珠將崇玨隱在墨發中隻露出一點的耳垂照亮,隱約可見那點紅暈。
“此番通天塔一行,你什麼都不必做。”崇玨淡聲開口,說正事轉移夙寒聲的注意力,“通天塔塌陷,隻需要四聖物鎮守四方陣法便可,你舅舅也在。”
爛柯譜在,隻有金丹修為的鳳凰骨夙寒聲自然不必進陣法。
夙寒聲點頭:“行啊。”
蘭虛白的卦象不知道那所謂的“轉機”到底是什麼,夙寒聲來此處隻是為了安心,省得真的出了事,他孤身在聞道學宮鞭長莫及,也隻有哭的份了。
見夙寒聲似乎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崇玨悄無聲息鬆了口氣。
……就聽夙寒聲又牽住他的手,眯著眼睛笑得像是隻狐狸:“叔父是不是第一次聽情話呀,要不要我再多說幾句?”
崇玨手一頓。
自從應見畫出現後,夙寒聲就從直呼其名變成稱呼“叔父”,有了兩人戳破窗戶紙的身份,尊稱也成為一種曖昧至極的情趣。
崇玨看了笑嘻嘻的夙寒聲一眼,突然道:“你想好要如何同你大師兄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