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聲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他幽幽看著崇玨,心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這潔白無瑕的世尊竟然要被自己帶壞了嗎?
還是說純屬惡念融合才讓這塊高嶺之花也開始變得蔫壞了?
“那還不得看世尊啊。”夙寒聲皮笑肉不笑道。
崇玨:“想讓我去和他說?”
“不是。”夙寒聲麵無表情,“世尊什麼時候教我佛門功法,等我練就一身銅筋鐵骨,能挨化神境一頓毒打而毫發無損之後,我就去找大師兄說咱倆的事兒。”
崇玨:“……”
這條通道好像長到沒有儘頭,幾人行了半晌兩邊牆壁越發狹窄,寒意也逐漸從地底泛上來,用靈力也無法抵禦。
崇玨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件鬥篷披在夙寒聲肩上,見他嘴唇都在發白:“冷?”
夙寒聲搖頭。
他隻是因方才說起和應見畫坦白的事,隱約記起另一件事來。
夙寒聲歪著腦袋冥思苦想半晌,看著應見畫在前方探路,大著膽子伸手握住崇玨的手,壓低聲音道:“叔父,我總覺得……”
崇玨回頭看他。
“什麼?”
夙寒聲嘴唇抿了抿,好半天才道:“……夙玄臨,好像沒有隕落。”
崇玨的步伐倏地一頓。
“隻是個猜想。”夙寒聲趕緊解釋道,“我前世剛入無間獄時,曾誤打誤撞闖進一個陣法中,眼看著便要隕落,有一人衝進來將我救了出去,還不知用了什麼秘法,將我被廢的內府治療痊愈。”
崇玨聽到夙寒聲說前世之事,短短幾句話心都要揪起來了。
聽到後麵,他眉頭輕輕皺起:“你確定那人是夙玄臨?”
夙寒聲其實也不太確定,但那首哼著的童謠又熟悉得要命,遲疑著道:“有一半的可能——今世沒有我去添亂,他應該還好好地活在無間獄。”
崇玨握著夙寒聲的手一緊。
自從十六年前,夙玄臨在通天塔一反常態地將崇玨善惡兩分。
善念隱約記得,那時的夙玄臨是被天道附身,剝奪神識,強行化為一把趁手的刀,將妄圖毀壞通天塔內陣法的崇玨重創。
在惡念被拖入無間獄的同時,夙玄臨也因承受天道映現而魂飛魄散,肉身消亡。
或許夙玄臨當時並未隕落,而是隨著惡念一起墮入無間獄。
如今通天塔又如同十六年前那般塌陷,說明天道又選中了人想要聚集四聖物來穩固不周山通天塔。
那麼在鄒持強行打開無間獄界門放惡念出來時,夙玄臨八成也跟著重回人間。
崇玨神色微沉。
看來此番通天塔之事,定然會十分棘手。
夙寒聲情不自禁握緊崇玨的手,訥訥道:“叔父,我怕。”
崇玨神色不自覺柔和下來,溫聲安慰道:“沒事,你如果害怕,可以出去先等著。”
夙寒聲趕緊搖頭。
崇玨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話。
就算天道降臨,他也要讓夙寒聲從這吃人的通天塔中全身而退。
夙寒聲卻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是怕,如果他還活著,你打算怎麼和我爹說你勾引蠱惑了他唯一的血脈這件事?”
崇玨:“…………”
崇玨沒忍住咳了聲,險些被夙寒聲這句話給嗆著。
彆人擔憂三界蒼生的生死大事,夙寒聲可倒好,腦子彆樹一幟隻顧情愛。
“不用操心這個。”崇玨道,“當務之急是先解決通天塔塌陷之事。”
夙寒聲“哦”了聲,走了幾步他實在是沒忍住心中好奇,道:“我一直很想問……”
崇玨還以為他又要說些虎狼之詞,打斷他:“等之後再問。”
夙寒聲:“可我……”
“聽話。”
夙寒聲噎住了,手掐了崇玨虎口一下,沒好氣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說的是正事。”
崇玨這才道:“什麼正事?”
“你不是一直在那說什麼通天塔塌陷嗎?”夙寒聲疑惑地看著他,“是說現在嗎?”
崇玨道:“嗯,通天塔和十六年前一樣,已開始往一側傾斜。”
和兩千年前那次爛柯譜誅殺三聖物時也一般無二。
夙寒聲更加不解了:“可我來時,並沒有看到通天塔有什麼異狀。”
崇玨腳步一頓。
“那塔好端端的在那呢,沒有塌陷也沒有傾斜,好得很呢。”夙寒聲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偏頭打了個噴嚏,隨口地道,“連個石頭渣渣都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