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直樹兀自坐在地上激動了十多分鐘,才緩緩地被冰涼的地板喚回理智。
他冷靜下來,推了推眼鏡,盤著腿開始逐字逐句看神穀哲也給他發的信息。
看著看著,若竹直樹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利口酒前輩的說法,兩天後警視廳可能會秘密派出一隊人馬對正在做特殊任務的他下手,並且很可能是以“保護”的名義。
其中有可能碰到其他組織相關成員,不要聲張的同時也不要暴露自己身份,截住他後將他送到XX指定倉庫。
而這個倉庫……明顯是組織的據點。
若竹直樹麵色嚴肅了起來,他雖然在碰到關於利口酒的事情時會激動不少,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思考能力。
能在警方混的如魚得水,還能一天不間斷地處理各種文件,若竹直樹的能力甚至說是出類拔萃的精英級彆。
這個任務計劃讀下來,他腦子裡瞬間閃過許多疑問:前輩是怎麼知道警方的計劃的呢?既然與他自己有關,那麼他是處於什麼樣的情況才能被動地被送往倉庫?昏迷還是受傷?他所說的可能出現的組織成員又是什麼情況?
警視廳想要秘密派出人手行動,肯定是有上級指示,而目標與組織有關……是警方派往組織的臥底?他們可能想要朝前輩下手?!
若竹直樹臉色頓時更差了,這個可能性在他的頭腦裡久久縈繞著,無法散去。在警視廳待了那麼久,他也差不多摸清了警方的套路,但是讓臥底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那麼久,這不就代表他工作能力很差嗎?
而他沒抓出臥底,竟然導致利口酒前輩被掣肘,自己無法動手的情況下還要向他求助,他簡直罪孽深重啊!
若竹直樹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原來搞了半天,小醜竟是他自己!
但事以至此,他必須配合利口酒前輩,拚儘全力完成任務。
他抽了抽鼻子,重新回去看簡訊,想要找出更多信息。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小助理的聲音傳進來,“若竹警視,中午的盒飯我給您送進來。”
若竹直樹捂住臉,嗓音下沉,冷淡且乾脆的話吐出:“放門口!”
小助理應了一聲,塑料袋落地的聲音傳來。
若竹直樹放下手,把霧蒙蒙的眼鏡摘掉,狂躁地撓了撓頭,可惡……好想給利口酒前輩打電話談計劃啊,可是萬一他在任務中呢?
還有,他可不相信幾個臥底就能讓利口酒前輩受到限製,這說明利口酒前輩對臥底可能另有安排,讓他裝作不知道……
若竹直樹深吸一口氣,手放在心臟前,莊重地對手機起誓:“利口酒前輩,我,百加得,以生命的名義向您起誓,一定會毫不猶豫完美地執行您下達的計劃,不漏任何破綻!”
然後,他微微顫顫點開回複欄,輸入:“好的(*^ω^*)利口酒前輩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在計劃沒有……”
“叮咚”神穀哲也看到百加得回複的信息開頭,然後毫不猶豫直接把整條信息給刪除。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離大譜啊家人們,我人傻了]
[我也傻了(麵容呆滯)這若竹直樹,怎麼怎麼……(呼吸機)]
[嗚嗚嗚我的冰山製服禁欲帥哥啊QAQ,怎麼變成這種癡漢了哇!]
[外冷內熱,隻對你一人舔狗,還,還蠻可愛……(小臉一紅)]
[看完這一話的感受:眼前的黑不是黑]
[很好,若竹警視就是百加得,是百加得!!!!滿盤皆輸(閉眼)我的豆啊嗚嗚嗚,我全壓新酒了!]
[賭博不謹慎,親人兩行淚,天台好涼,風好大(流淚貓貓頭)]
[啊啊啊啊你們先彆糾結若竹警視的身份啊,給他發信息的是哲也!哲也啊!]
[哲也甚至做好了二手準備,鐵了心要把自己送到BOSS手中,這都不算愛?這是什麼雙向奔赴啊(震聲)]
[五毛一條,BOSS打錢(狗頭)]
[哲也的計劃不出所料地完美,但是這是刀啊(老血一口哽住)]
[if線大家看了的都知道,百加得就是純粹的利口酒小迷弟,能舍生取義的那種。我說後來若竹警視為什麼沒怎麼出場,百加得也沉寂了,因為就是他親手把哲也送上死亡的道路——滿懷著被用上的欣喜]
[我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百加得發現自己把心心念念的前輩送上絕路的模樣(鬼畜の笑)]
[所以說……哪怕透子他們拚儘全力去撈,哲也還是親手把自己的退路給斷了?(閉眼)]
[嗚嗚嗚嗚哲寶你清醒一下啊!BOSS是壞人,他想搞你的!彆去——]
[話說哲也如果現在出事的話,景光的劇情殺怎麼辦?我記得if線裡景光是沒死的呀?十年後甚至脫離組織隱姓埋名正常生活了]
[誰知道老賊怎麼安排的,我現在就關心一件事情,既然哲也沒死隻是消失了十年,那BOSS這十年對他做了什麼?他是反抗成功逃出來的還是被放出來的?]
[首先排除逃出來的,雖然十年後的哲也不做任務了,但他依舊在組織]
[麻了,我現在摔倒了,隻有哲也提刀砍了BOSS才可以起來]
[姐妹癱瘓使不得啊!!哲也主動砍BOSS的幾率近乎零,畢竟BOSS那麼謹慎的存在不可能讓他帶武器進去,更彆說喂了藥]
[我頂不住了,我要去摳個百加得帶著哲也拿著機關槍突突突了BOSS的二創!]
[大膽一點,直接哲也乾翻BOSS上位,坐擁組織萬千佳麗,琴酒為貴妃、伏特加為宮女、百加得當個才人吧,皇後歸我!]
[二創不是把觀眾創死兩次啊啊!!(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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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準備對神穀哲也下手的不止兩瓶威士忌。
或者說,在反舌鳥查出蘇格蘭在接任務的當晚與利口酒待在一起時,蘇格蘭就已經被排除在這次任務之外了。
隨之接替任務的為朗姆本人。
短短一天時間,橫濱的風向就變了,除去正在通緝“綠川間”的涼河組外,還有一個中型偏大的組織開始通緝“盜竊犯神穀哲也”。
不過這個通緝令剛發出沒多久,就被港口黑手黨聯合涼河組給截停了。
朗姆很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人會撤我們的通緝令?照理說利口酒與他們都毫無關係吧?”
“我怎麼記得那個港口黑手黨,還是利口酒接任務要乾掉他們老大的組織?”
反舌鳥:“橫濱是個神奇的地方,朗姆老大,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就直接走封鎖道路的形式吧,他們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橫濱。”
朗姆帶上狙擊槍和炸彈:“那就這麼辦吧。”
反舌鳥很驚訝:“……BOSS不是說必須喂藥完整帶回嗎?”
“我等不及了啊!”朗姆激動地道,“反正橫豎都是死,BOSS才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而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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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期待(?)中,進行計劃的那天還是到了。
中原中也並不了解神穀哲也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幾人之間山雨欲來的氣氛,除了神穀哲也一如既往地睡覺、喝茶、吃點心外,其他人眼下都不免多了些青黑。
特彆是諸伏景光,溫和的人冷肅起來往往比常人更陰沉,起碼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中原中也並不喜歡他。
換上偽裝的赭發少年彆扭地扯了扯袖口的蕾絲花邊,泛紅的耳朵被赭色的同款長發遮住,他羞恥地道:“一定要這麼穿嗎?”
諸伏景光和安室透一坐一站,沒人講話,神穀哲也吃著小餅乾,仔細打量了一下:“看起來不錯!不說話就沒問題。”
“綠川的通緝令還貼在外麵,你的樣貌涼河組也見過,必須都易容才能混出去。”神穀哲也跟中原中也解釋完,又去看諸伏景光,“你應該準備好了吧。”
諸伏景光連發色都重新換了一個,那雙格外特殊的貓眼藏在淺棕色眼鏡下,顯得格外模糊,他冷淡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中原中也不爽地“嘖”了一聲:“哲也,當時明明是你答應我跟我一起走的,怎麼現在讓這個人帶……”
神穀哲也看著臉上還帶著稚氣,雖然不滿但不抗拒他的指揮的中原中也,覺得這就是他當BOSS以後的好班底——滿意。
他遞了個小餅乾給中原中也:“沒事,等事情結束後我就會去找你。”
“第一時間?”中原中也捏著餅乾,有些小聲地問,“我還沒有離開過橫濱。”
神穀哲也:“嗯,第一時間,不信拉鉤,誰騙人誰是小狗。”
鹹魚想得很完美,BOSS不會留他這個心腹大患很久,頂多幾天功夫就會動手,他解決這件事情總歸就幾天時間,到時候再去找中原中也,指不定他還沒入學。
或許是因為他的表情過於理直氣壯和認真,中原中也信了,他有些生疏地伸出手,跟神穀哲也勾在一起:“那我等你好了。”
“碰——”坐著的諸伏景光突然站起來,凳子撞在後邊的架子上,發出劇烈的響聲,他冷著臉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安室透定定看了兩人幾眼:“我先出去一下。”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人,小聲地問:“他們真的是你的朋友?”
神穀哲也沉吟道:“隻能勉強算是半個朋友吧,我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不過——在這個國家,你可以相信他們。”
警察就是爛好心啊,他都說那麼明確了還想折騰,還好有百加得。
“好吧,那你再跟我講講米花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