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求生倒計時 木兮娘 12424 字 8個月前

鄭楚之皺眉,啐一口,故弄玄虛。

“都帶走!”

***

燭火通明,隨行營兵馬退場而重歸寂滅。

山巔上,散指揮:“將軍,需要跟上去嗎?”

霍驚堂抓緊韁繩,調轉馬頭:“回揚州,會會我的父親。”

***

崔副官跑進來,雙目炯炯地盯著趙白魚:“小趙大人,如您所料,帶揚州行營兵馬找到賑災銀的鄭楚之沒有回來複命,他想獨吞功勞,還抓了司馬驕,這是要劍指東宮啊。”

趙白魚:“估計下一步就是調兵遣將抓安懷德,不過安懷德沒那麼好抓,他手裡還有私兵,鬨不好真就在徐州造反。”

崔副官焦急:“擒賊先擒王——您有直接調動地方兵馬的權利,立刻下令,我來帶頭,圍了安懷德的行營。”

“固然沒錯,但你擒錯對象了。”趙白魚拿著信紙,抬眼說道:“擒王擒王,擒的是靖王。”

崔副官愣住,怎麼扯到靖王——等等!

“安懷德不是效忠東宮,而是靖王?將軍的生父,靖王?”崔副官幾乎失聲,愣怔半晌忽地說道:“不行,我們得攔下鄭楚之,他揭發靖王謀反會連累將軍。小趙大人早就知道幕後主使是靖王……您怎麼不早點說?”

“要不是怕霍驚堂被連累,我還需要七彎八拐地布局嗎?”

崔副官反應極快,霎時撥雲見月:“對啊,憑小趙大人的聰明才智,斷然不可能眼睜睜看將軍陷入兩難局麵而無計可施。”

趙白魚彎著笑眼看他:“拍馬屁的功夫你是修煉得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崔副官嘿嘿笑:“實話實說。對了,那現在去抓靖王?”

“霍驚堂現在應該已經和靖王會麵了,你去徐州一趟,彆讓鄭楚之看見,就說霍驚堂帶唐河鐵騎去找靖王閒話家常了。”

“就行了?”

“足夠了。安懷德是個聰明人。”趙白魚折疊信紙,頗為感慨:“聰明,忠心耿耿,可惜選錯路,做錯事,死不足惜。”

***

司馬驕被扣押,兩浙來的行營軍雖有東宮均令,但在養私兵、意圖謀反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行下,心生退怯,不敢草率行事。

鄭楚之則借機帶揚州行營兵,沒有通知,隻悄悄聯係徐州知府賀光友,趁夜色趕路,悄無聲息抵達徐州並與賀光友會合,迅速包抄徐州行營。

安懷德就在徐州行營裡,左右參謀大驚失色,語無倫次,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出主意,從八百裡加急奏稟東宮,到派人前往江陽縣請欽差來解圍……能用的辦法都說出來,結果安懷德無動於衷。

左參謀:“鄭楚之哪來的兵?”

右參謀:“是揚州行營都監,我認得他,他是鄭楚之舊部!難道他們是奉了欽差旨意強行抓捕帥使?”

左參謀:“鄭楚之什麼時候和欽差聯手?”他來回踱步,念念有詞:“荒唐,實在荒唐!不管是鄧汶安冤案還是孫參議滅人家滿門的案子,都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和帥使有關,便是權利再大、有萬種理由,也不該調動營兵強行抓捕朝廷二品大員!”

右參謀:“帥使,即刻著人八百裡加急,東宮沒法出麵,乾脆一折子告上朝廷,奏稟陛下……鄭楚之和欽差行事沒有章程,枉顧大景律法,實在荒唐至極!”

安懷德閉目養神,老神在在:“鄭楚之有沒有說抓我的理由?”

左參謀猶豫。

安懷德:“但說無妨。

左參謀硬著頭皮:“他說您劫掠賑災銀,殺害朝廷命官,冤枉無辜百姓,還……還私養兵馬!”

右參謀聽得不禁咕咚一聲吞咽口水,這罪名光是聽著就兩股戰戰,滿臉寫著‘荒唐’:“無憑無據,是要冤死帥使嗎?”

安懷德笑出聲:“我千思萬想,所有人都想到了,包括那乳臭未乾的小欽差,也假設過我栽在他手裡的可能,唯獨忽略敵意最明顯的鄭楚之,沒想到他居然是第一個發現我的人。”

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鄭楚之曆數的罪名十有八1九沒造假。

左右參謀聽出意思,嚇得兩眼一翻白,摔了個屁股墩,滿頭冷汗滲出來,好半晌都沒法再起身。

“怕什麼?”安懷德掃了眼左右參謀:“念在你們追隨老夫多年,兢兢業業的份上,老夫留你們一條命。”隨後對部下將領說:“請鄭郡公進來說話。”

這時有人在外邊稟告:“帥使,臨安郡王隨行副官,崔國公府崔氏七郎求見。”

安懷德:“不見。”

部下語氣為難:“帥使,他說您要是不見會後悔,事關揚州城內的某位貴人。”

安懷德猛地睜眼,思索稍許:“先叫他進來。”

崔副官下馬,避開鄭楚之見安懷德,將趙白魚囑咐他的話帶到。

安懷德看著他:“老夫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焉知不是虛張聲勢。”

崔副官撓頭:“我們小趙大人說您是聰明絕頂之人,知道怎麼做。”

“小欽差?”安懷德忽地笑出聲,拍著大腿說:“好!好個小欽差,好個臨安郡王。”驀地收起笑臉,仰頭長歎:“咱們這位陛下實在是好算計,怪不得當年靖王會敗在他手裡。”

崔副官聞言,心裡催生出異樣的感覺,他看不透今晚的行動,也看不出淮南複雜的形勢,隻是能從安懷德的感歎裡,隱約猜出他似乎憑小趙大人的一句話就觸摸到了整件事的真相。

或許安懷德的確聰明絕頂,兼有赤膽忠心,否則不會從寂寂無名做到一省二品大員,原本追隨東宮,前途大好,仍然一條路走到黑,繼續效忠舊主,眼下為舊主安危,當即束手就擒。

崔副官離開行營時,鄭楚之已經帶兵進去抓放棄反抗的安懷德,不禁感歎:“可惜了,本也是個英雄人物。”

馬蹄嘚嘚,連人帶馬很快沒入濃重的晨霧裡。

***

謝家大宅隔壁的宅子占地頗為寬廣,但是清靜,和門庭若市的謝家比起來,說它門可羅雀都是誇讚。

時常緊閉大門,一年半月不見有人出入。

趙鈺錚曾起過興趣,旁謝氏族人旁邊的宅子住戶,年輕人統一搖頭,說是不知道,隻知曾經祖上闊過,但現在落魄了。

問過不少人都是同一個口徑,趙鈺錚便失去興趣。

但淩晨時分,趙鈺錚拖著趙三郎到屋頂對月喝酒,聽到街道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定睛瞧去,卻是一列威武肅穆的騎兵破開晨霧而來,停在隔壁宅子門前。

過了一會兒就全都進去了,由於角度問題,再沒能看到裡頭的動靜。

趙鈺錚有點好奇:“三哥,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半天沒聽到回答,他疑惑地轉頭:“三哥?”

卻見趙三郎呼吸急促,滿臉紅暈:“是傳說中的唐河鐵騎!”

趙鈺錚追問:“唐河鐵騎是什麼?”

“當今最強的騎兵部隊——為聖祖立下汗馬功勞,至少有一半江山是唐河鐵騎打下來的,可想而知它有多強大。但它沒落幾十年,聲名不顯,現在少有人知道它曾經的輝煌,爹曾經透露過,唐河鐵騎是陛下藏起來的王牌,至少十年前,它活了過來。你可能不知道,大哥一直想進唐河鐵騎,奈何不夠資格。”

“大哥武藝高強,也進不去?”

“唐河鐵騎不僅需要高強的武藝,還有其他硬性要求……不多說了,四郎,我想悄悄摸過去看看。”

趙鈺錚抓住趙三郎的手腕:“三哥,帶我過去吧。”

趙三郎猶豫半晌,禁不住弟弟的祈求,還是把他帶了過去。

溜進隔壁宅子,尋燭光而去,趙三郎躲在百米開外的大樹上屏氣凝神觀望大廳裡的亮光,趙鈺錚眼神沒他利,隻能看到隱約的光和人影。

“我看不見也聽不到他們說話。”

“噓!”趙三郎:“再靠近點會被發現,你說話聲音大點,也會被發現。”

連趙宰執和趙大郎都對唐河鐵騎推崇備至,趙鈺錚不會天真到認為趙三郎危言聳聽,便刻意放輕呼吸,專注地盯著大廳裡頭的情景。

此時大廳正位坐著靖王,四十歲出頭,身強體健且保養得當,頂著張好皮相和幾十年刻意修身養性得來的儒雅氣質,就著泡好的茶水溫吞淺嘗。

霍驚堂一進大廳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身體斜挎,灑脫不羈,和身板端正的靖王一個天一個地。

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佛珠,霍驚堂覺得自己挺尊老愛幼的,作為一個有禮貌的人,他選擇先開口:“老而不死是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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