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求生倒計時 木兮娘 12869 字 10個月前

“哦。”散指揮冷漠。

“他可能會急哭。”霍驚堂補充。

散指揮低頭摳指甲。

霍驚堂不在意散指揮的態度,就要戴上頭盔,忽地想起件事:“你這藥的療效很好?”

“止血效果一流。”

“祛疤呢?”見散指揮走神,霍驚堂直接拿過藥:“算了,能用就行。”

說完就走了。

同僚推了把散指揮:“怎麼愣這裡半天不動?”

散指揮深深地看著同僚:“我承認你之前說的話賊他娘有道理。”世間的情侶都是狗。

同僚疑惑,他說過那麼多真理,誰知道是哪句。

***

一人一騎踏著晨曦微光消失在街道儘頭,趙三郎帶著趙鈺錚逃也似地跑回謝宅,不住拍胸口大喘氣:“不愧是唐河鐵騎,四郎,你有沒有發現剛才那個人離開時,朝我們藏身的地方看了眼?他知道我們藏在那裡,他肯定知道!”

趙鈺錚目光呆滯,沉浸在方才瞧見男人沒戴頭盔走出大廳的臉帶來的震撼裡,原本模糊得隻剩下身影的記憶忽然變鮮明。

在他十二三歲便驚豔了他的人,鮮活明豔,比美化過的記憶更出塵。

趙鈺錚的指尖觸碰心口,那兒正生龍活虎地跳動著。

“四郎……四郎?”

趙鈺錚回神,看向滿臉擔憂的趙三郎:“三哥,你知道剛才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嗎?”

趙三郎:“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過能肯定他是唐河鐵騎的首領,此行是辦差,需回京述職,到時可尋人留意。隻要他在朝中走動,遲早能找到。”

趙鈺錚聞言一笑,心裡湧起強烈的期待。

***

安懷德、司馬驕和兩百萬兩賑災銀都在揚州府衙門裡,鄭楚之令揚州行營兵圍起來,本想寫折子奏稟聖上,又擔心聖上轉手把案子給了欽差,他豈不兩頭撈空?

幕僚建議他可在折子裡加上“撫諭使年少有為,足智多謀,無愧東宮對其‘仁愛剛直’的讚譽”,鄭楚之猶疑:“可行?”

幕僚知他是關心則亂,便耐心解釋:“事關國母、儲君,案件非同小可,東宮曾當眾表示他對欽差的欣賞,則有朋黨之嫌,查此大案,任何關係都必須避開。除去避嫌的欽差,秦王被廢,鄭國公府低調行事,與東宮雖素有嫌隙,但也說明由您來辦案,沒有空子可鑽。”

鄭楚之:“有理。我這就寫折子……可我怎麼記得是五皇子誇的趙白魚?算了,兄弟齊心,誰誇都一樣,五皇子的態度就是東宮的態度。”

下筆如有神,短短一刻鐘便揮毫而就,文采翩然,字字句句都是真情流露。

鄭楚之封好信叮囑:“快馬加鞭,送去京都。”轉身又對左右說:“廣招府內審訊經驗豐富的老獄卒,要叫他們來好好審審安懷德,務必撬開他們的嘴!”

***

揚州府的信件快馬加鞭送到文德殿,元狩帝一目十行看完:“居然是鄭楚之搶到功勞?”

不太對。

按理來說,霍驚堂應是第一個找到賑災銀的人,他不方便出麵,可以把功勞給趙白魚,除非燙手到趙白魚也不敢接,說明靖王這些年在淮南乾的事天怒人怨。

賑災銀在徐州被劫,安懷德火急火燎趕過去,意圖迅速結案,也讓元狩帝懷疑他,叫人查安懷德發現他是靖王從西北帶回來的養馬奴。

被脫去奴籍,一手栽培至一省帥使,難怪忠心耿耿。

截至於此,元狩帝都以為靖王乾得最出格的事是貪汙賑災銀和謀害朝廷命官,有聖祖丹書鐵券在手,沒法殺他,卻能削兵權、圈禁宗正寺。

解決心腹大患,元狩帝不是不能容忍靖王壽終正寢,但如果連霍驚堂和趙白魚都覺得燙手,碰都不敢碰靖王的案子,他在淮南得是乾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元狩帝摩挲著手指,心臟下沉,無數次湧起他對靖王的殺意。

這時大太監來報:“陛下,趙宰執求見。”

元狩帝:“宣。”

趙伯雍進殿:“臣參見陛下——”

“免了,你看看鄭楚之奏上來的折子。”元狩帝把折子扔下去。

趙伯雍撿起看完,心裡一緊,麵上不做表情,隻是更為謹小慎微。

元狩帝:“你如何看?”

趙伯雍:“如所言屬實,事關重大,需將安懷德和司馬驕押進京,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審查。”

元狩帝:“你看誰能當這案子主審?”

趙伯雍腦子轉得飛快:“東宮管著刑部,按理應該避嫌,大理寺目前還未有正式任命的大理寺卿,底下的人論能力、論資曆,也挑不出能辦差的。要處理這案子,能力、資曆缺一不可,還不能和東宮有一絲半點的牽扯,必須保證能秉公辦理……臨安小郡王能力卓絕,對陛下忠心,日月可鑒,和朝中門黨亦無往來——”

說著話的同時,仔細觀察元狩帝表情,趙伯雍就知道該換口風了。

“雖是審理本案的最佳人選,但案子疑點重重,且與撫諭使有夫妻關係,恐怕難以服眾。臣以為,審理此案者,還應交給鄭楚之。”

“任命鄭楚之,不擔心朝官議論他挾私報複?”

“誰都可能挾私,唯獨鄭楚之不會!鄭國公府和司馬氏素來不和,百官皆知,有恩怨在前,猶如瓜田李下,鄭楚之更不敢有絲毫偏私。事關國母和儲君,乃天下頭等大事,但凡出點差錯,夾帶一丁半點的私人恩怨,就是鄭楚之的殺身之禍。且皇後為命婦表率,德容言工從無差錯,東宮德才兼備,禮賢下士,協理朝堂政事,從無大錯,自有愛戴他們的命婦、朝臣從旁監察案子主審。朝堂上下的眼睛都盯著,和東宮有私怨的鄭楚之就越會做出公正公平的姿態,不敢有絲毫私人恩怨摻雜其中。”

元狩帝審度趙伯雍的表情,計量他這番話,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如此,朕便將案子主審交給鄭楚之,令他帶安懷德、司馬驕一乾人犯進京候審。撫諭使趙白魚接管二百萬兩賑災銀,確保一分一毫都花在百姓身上,順便將江南皇商被滅門一案,相關人證、人犯,全部轉交鄭楚之。”

***

離開皇宮的路上,趙伯雍長舒一口氣,猶記得看完奏折時的心驚膽戰,安懷德和司馬驕同為太子門黨,如果劫掠官銀、殺害朝廷命官,就是儲君也得廢。

問題是太子和五皇子都不可能蠢到在這敏感時期碰賑災銀子,司馬驕和皇後、東宮同氣連枝,他不敢碰,那就是安懷德擅作主張。

他知道安懷德此人,貪財卻聰明,如果是忠心為主,應當知道碰賑災銀是加速太子黨的滅亡,除非他另有其主。

他都能看出的問題,元狩帝不會看不出。

元狩帝知道安懷德背後另有人,這次的案子砍斷司馬氏這條有力臂膀,削一削東宮氣焰還是可能的,再者廢儲君可大可小,無論出於什麼顧慮,必定不會廢東宮和皇後。

處理司馬氏等於震懾朝堂裡一些世家,打壓他們氣焰的同時也能借機收拾一二,對元狩帝來說是件好事,可他臉上有沒藏住的怒氣——

應該不是衝東宮和皇後,是衝著淮南?是衝著安懷德效忠之人?

安懷德效忠誰?

淮南……

賑災銀於揚州寄暢山莊發現……

“!”趙伯雍冥思苦想,忽地倒吸口涼氣:“是靖王?”

到了宮門口,趙伯雍忽然駐足,想到在淮南的趙白魚。

單憑鄭楚之的奏報看不出太多淮南官場局勢,隻是如果此事和趙白魚無關,為何在奏報裡特意提一句趙白魚和東宮的關係?

他是害怕趙白魚搶功?

假如賑災銀是他發現的,人是他抓的,案子也是他破的,他當趾高氣昂才對,何至於害怕趙白魚搶功?

除非真正破案的人,是趙白魚。

日光投打在趙伯雍的臉上,看不出太細微的表情變化,內心如何滋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強壓下對趙白魚的厭惡,和一想到趙白魚就無法控製地聯想到那個女人,趙伯雍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局外人的態度去重新縷清淮南的局勢。

如果當真和靖王有關,恐怕很難善了。

隨元狩帝皇位越坐越穩,靖王被打壓得龜縮淮南,十來年不聞其名,再加上華氏名存實亡,少有人知道他們手裡還有免死金牌。

靖王罪行和聖祖遺訓相衝突,元狩帝難辦,朝廷臉麵也難看。

隻有經曆過當年皇位之爭的老臣才知道元狩帝恨不得將靖王挫骨揚灰,彆看元狩帝這些年仿佛忘了靖王的存在,對霍驚堂也頗為恩寵,就以為他能對靖王釋懷。

可能元狩帝也以為他能釋懷,圈了靖王就行,等他真和靖王會麵,直麵靖王在淮南犯下的罪行,卻被聖祖遺訓逼得必須原諒,就會明白心裡那股存了二十幾年的恨意得不到紓解,隻會越來越瘋狂。

所以……

“誰當主審誰倒黴。”

可憐鄭楚之還以為是潑天富貴,爭著搶著彆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估計還做著升官發財的夢吧。

緩步行於歸家的路,趙伯雍毫無憐憫之心,捋了捋袖口,表情驀地一變,如果他的猜測沒出錯,那麼趙白魚是被搶功……還是他其實猜出後果,主動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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