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2 / 2)

求生倒計時 木兮娘 12582 字 7個月前

李敏學臨危受難,接過指揮權,派人前去距離最近的寧安寨請求支援,那寧安寨是第二道防線,突然受命,匆匆忙忙也隻召集三千騎兵抵抗。

寧安寨守將也是名將,和李敏學二人以不到一萬的兵力殊死搏鬥,硬生生抵抗住大夏十萬兵馬十日,最終慘烈敗亡,無一生還。

大夏十萬兵馬直下接連奪下天都、寧安兩道防線,包圍涇州,兵臨城下,但是己方損傷也頗為嚴重,加上國君病得很嚴重,京都儲位之爭異常激烈,有朝臣借窮兵黷武攻訐拓跋明珠。

拓跋明珠不得不班師回朝,在此之前,他向愕克善發出和談邀約。

愕克善同意和談。

他賠了五十萬兩白銀,轉頭卻和涇州知府蒙天縱狼狽為奸,由蒙天縱呈上表奏折子,道是:大夏十萬兵馬驟然發動突襲,被天都寨守將愕丹、涇原軍元帥愕克善殺得落荒而逃,可惜監軍李敏學、寧安寨守將不幸戰死。

***

文德殿。

元狩帝提筆批朱紅,便有人來報,道是臨安郡王求見,他頭也不抬:“宣。”

霍驚堂進來,撩起長袍跪下:“臣收到密報,陝西涇州軍愕克善夥同天都寨守將愕丹瞞報軍情,致天都寨、寧安寨一度失守,寧安寨守將和天都寨監軍李敏學以及兩寨一萬將士拚死抵抗,以壯烈犧牲為代價拖延大夏軍隊,但愕克善最終接受和談,拿朝廷和涇原百姓的錢賠償大夏,轉頭卻欺上瞞下、顛倒黑白還捏造戰功並包攬於己身,實在罪不容誅!”

元狩帝眼皮動了動:“你怎麼知道?”

霍驚堂:“寧安寨監軍死裡逃生,向鄜延路而去,將此事告知鄜延軍,而後八百裡加急,急告於臣。”

元狩帝寫完便將筆仍回硯台,又把折子扔給霍驚堂:“看看。”

霍驚堂拿起來一看,毫不意外:“陛下還準備表彰愕克善和愕丹……是捧殺還是安撫?”

元狩帝:“兩者皆有。”他走下來,扶起霍驚堂朝旁邊的座位走去:“愕克善是西北世族出身,也是蕃兵之首,他在就能鎮住蕃兵,同時大景對他的恩賞便是對蕃兵的態度,所以朕得忍著他。他祖父、父親大節無虧,對朝廷忠心,對蕃兵恩威並施,也算是名將,奈何老愕帥病亡,把蕃兵之首的位子給了愕克善。這愕克善初期還算克己奉公,最近幾年去那裡的通判、監軍除了病亡,便隻有誇他的活了下來。朕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問題?”

陝西四路兵馬除了涇原軍,其他三路,霍驚堂都待過,因此頗為了解三路將領的品性,唯獨涇原軍元帥愕克善沒有接觸過。

但崔國公也同他詳細說過愕克善此人的性格,總結起來便是無大節、小節有虧,遠不如其父。

愕克善曾因濫殺無辜被參奏,元狩帝以功臣之後予以赦免,實則誰都知道那勞什子功臣之後不過是個借口,真正原因在於——

“為了西北十萬蕃兵?”霍驚堂涼涼說道。

元狩帝:“如今西北兵力六十三萬,分布陝西四路、河東一路,單是蕃兵便有十萬,還有兩萬膘肥體壯的馬匹,為我大景所用則是如虎添翼,若是棄之不用必為大患,可是蕃兵與大景朝廷有些隔閡,更願意聽從當地世族的命令。”

“這我比您更清楚。”霍驚堂甩開元狩帝抓他胳膊的手,斜靠著扶手說道:“蕃兵隻聽當地世族命令的確麻煩了點,但是世族不聽話換一個就是,愕克善欺上瞞下,藐視朝廷,枉顧將士性命,便換個蕃兵首領推上位,反正西北世族不止一個。”

元狩帝聞言好奇:“子鵷可有人選?”

霍驚堂:“鄜州折氏。”

元狩帝拊掌一笑:“大善。卻與朕想到一處去,正好子鵷掌鄜延軍,常與折氏打交道,不若替換蕃兵之首的任務便交給你?”

霍驚堂猜到元狩帝會搞這一出,倒不矯情,隻提出一個要求:“我要小郎隨軍去西北。”

元狩帝麵露為難:“是做隨軍家屬還是?”

霍驚堂:“監軍。”

“荒唐!”元狩帝連連擺手:“哪有家眷當監軍的道理?何況趙卿現下既是京都府知府,又兼任禦史中丞,你把他調走了,朕到哪兒再去找這麼能乾的公卿大臣?”

霍驚堂掀唇嗤了聲,“得了吧,你讓他身兼兩職,一邊是管治安和刑訟讞獄的一府知府,一邊又是得罪人的禦史中丞,累死累活乾了三年,他現在是越來越不著家,彆人是沒您這麼會算計,但您也彆把人當傻子耍,連個小夫妻獨處的時間都不給。”

元狩帝:“你可以納妾。”

霍驚堂直接送他個大白眼,元狩帝怒而拍桌:“你什麼態度?還有你這什麼姿勢?坐沒坐相!給朕坐直了!”

霍驚堂直接起身告退:“天色不早,臣得回去接小郎下值了。”言罷轉身就走,幾步又調回來,從廣袖裡掏出虎符拍在元狩帝跟前說道:“我兵權三年前就交還了,西北之事與我無關,無論蕃兵還是大夏,您儘可找老六,反正他當年也是您看中的好孩子,所以不用暗搓搓讓十叔拿著它故意落我府裡。”

“我——”元狩帝語噎。

霍驚堂揣著手,閒庭信步地走了出去:“您就彆老想著破壞我和小郎的關係了,三年前,他就和我約定同生共死了,是我強迫他答應約定的。您啊,您就省點心吧。”

提起三年前的擋刀,元狩帝那點氣便消散不見,不住唉聲歎氣。

他就是還不死心,還想推霍驚堂上位,奈何他不配合,一副準備跟趙白魚白頭到老的架勢。

當然他能強行下旨令二人和離,可是不說他理虧,不說太後會出動,也不說霍驚堂的狗脾氣能鬨得天翻地覆,就是朝堂百官尤其趙宰執能眼睛通紅地跟他拚命。

“朕明明是為他們著想,便是尋常夫妻也有情到濃時情轉薄,兩個男人能好到幾時?沒人理解朕的苦心。”

大太監一臉深以為然地點頭。

但也隻有元狩帝身邊的人認可他的觀點,那話要是叫其他人聽見隻會覺得他瞎琢磨,歸根結底不過是帝王妄想操控所有人罷了。

***

京都府衙門。

班頭笑嗬嗬地上前:“小的見過郡王,您又是來接我們大人?”

霍驚堂:“放值了?”

班頭可不會傻乎乎以為這是問候他:“大人在整理最後的公文,很快就出來。”言罷便見霍驚堂神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便識趣地道彆。

果然半刻鐘後,趙白魚的身影出現在衙門門口。

“我說了不用天天來接我,太麻煩了。”

霍驚堂:“反正我無所事事,眼下全靠小郎養著了。”拿出溫熱的濕巾擦一擦趙白魚的臉和手,又從百寶盒裡拿出碗去疲勞的白果薏仁糖水。“快些喝,還溫熱著,剛剛好。”

趙白魚嘴上說不用霍驚堂天天來接他,實際早已習慣的在對方拿出濕巾時便把臉和手都伸出去,十分自然地享受霍驚堂提供的服務。

一開始是不習慣的,但是日積月累下來就被腐蝕了。

自三年前中刀再醒來,霍驚堂不可言說的將趙白魚當成易碎的瓷器娃娃來照顧,也不知道哪點就戳中他的癖好,連趙白魚的衣服穿搭都由他親手安排,簡直是樂在其中。

“魏伯到廣東見他的江湖朋友去了,來了封信,道是有意出海往東南亞走一趟。”

魏伯去年突然提出想趁他還有些力氣,想再入江湖。

趙白魚自然沒意見,從前魏伯留下來是為了照顧他,而今他有霍驚堂和郡王府暗衛隨身保護著,自然不能再困住魏伯。

“真好。”趙白魚彎起眼睛,他之前說不當官,結果官越當越大,隻能等年紀大些再辭官了。

“硯冰在兩江待得頗為安穩,過幾天便是省試,心態保持挺好,估計能順利到會試這一關。”

之前帶硯冰去兩江便是因他原籍在那兒,中途因故回來,前年又回兩江,去年過了鄉試,若是省試過了,年底便能回來。

“李姑娘和徐大夫到了南詔,托人寄回來鮮花餅和一些玉石,也不知道徐大夫怎麼做的,路途遙遠,那鮮花餅也沒壞。”

李意如和徐神醫在趙白魚擋刀後的第二年便成親,沒多久就夫唱婦隨到處遊山玩水,今年卻到了南詔。

“彆說了。”

越說他越羨慕,想去玩。

“剛從宮裡出來?”瞧出霍驚堂一身廣袖長袍的公服,隻有入宮才穿,趙白魚問:“出什麼事了?”

霍驚堂:“還是西北那點破事。”他將來龍去脈重複一遍。

趙白魚:“愕克善和蕃兵,蕃兵和大景各自是什麼關係?”

霍驚堂簡短地說:“西北有不少蠻族,各自為政,原本相安無事,但是大夏立國便將西北邊境視為後花園,時常行掠奪之事,而他們原本是遊牧民族,驍勇善戰,大景一開始也很頭疼,很難打勝戰。後來發現西北蠻族聽從世族的命令,糾集起來訓練成軍隊,規模也有十來萬,而蠻族和大夏黨項人幾十上百年前也是同族,也極其悍勇,而且熟悉兩國邊境的民情、地形、語言等等,便由朝廷出麵,給予世族封賞,借此歸化西北十萬蕃兵。”

趙白魚一針見血:“所以統領蕃兵的愕克善其實沒多少忠於大景朝廷的心思,才會被大夏挑中作為突破口?”

霍驚堂笑了,“小郎聰慧。”

趙白魚習以為常,既沒有被誇的興奮,也沒有害羞,任誰天天被誇都會無動於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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