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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像審核卡住了沒出來。
……
狂王及其嫡係部眾儘死於任弘中軍大旗之前後,正麵戰場的戰鬥也接近尾聲,遭到西涼鐵騎三曲和都護軍夾擊的各翼自不必說,皆被打得支離破碎,星散瓦解。
至於先前與小月氏、休屠部打得“勢均力敵”的各翼,他們雙方起碼互射了上萬支箭,傷亡卻不過幾百。但在漢軍正麵取得勝勢後,眼看戰役即將勝利,小月氏和休屠部忽然發力,一改先前的巡梭不進,竟追著烏孫人窮追猛打,哪怕對方請降也不停下,非得任弘派傳令兵來下令收刀納降,才止住殺戮。
“義從騎和屬國騎果然隻能打順風仗。”
任弘從至少上萬投降的烏孫騎從邊上路過時心裡如此嘀咕,硬仗裡最靠得住的,果然還是漢家子弟兵啊。
狂王已死的消息傳遍了戰場,辛慶忌也持著鴉羽大纛來獻,其餘人正在收拾戰場。
目光所及,四處遍布屍骸,多數是烏孫人和他們的戰馬,間或有身著赤甲的漢軍士卒。
草原上的食腐鳥類最是機敏,老遠就能嗅到鮮血的味道,成群烏鴉在頭頂盤旋,它們是烏孫人世代崇拜的鳥兒,打完仗後將敵人屍體留在原地喂這些聖鳥是烏孫傳統,禿鷲也加入了就餐,個頭極大,竟也不怕人,一隻接一隻落在枯樹和大石頭上,旁觀漢軍收斂袍澤屍首,將他們抬到邊上整齊擺放,傷亡小並不意味著無人喪生。
任弘就是在一隊安靜躺在地上的漢軍士卒屍體邊上遇到了鄭吉,朝他揮手:“子榮!”
鄭吉身材短小,字子榮。這位來自會稽不足七尺的南方小個子,卻手持一杆足足有他三倍高的長矛,看上去有些滑稽。
沒辦法,漢軍之製:短者持矛戟,長(g)者持弓弩。強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高個要麼被選為騎士,要麼玩弓弩去了,普遍矮小的普通人,就負責持矛戟和戈。
傅介子就曾開玩笑,說靠了士兵本人短小的襯托,才能顯得“戈矛如林”。
反倒是孫千萬這種身材高大還愛以戈為武器的,才是異數。
時隔數年再見,鄭吉已經要對任弘施大禮了,孫千萬則拉著他去見傅介子:“傅公守城時受了傷,手臂被箭矢穿透,卻硬撐著指揮吾等出城。”
等任弘來到都護軍邊上時,得知來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安侯,這群兵卒有些激動。這裡麵有不少稚嫩的麵孔,鄭吉告訴任弘,裡麵不少人就是這兩三年間,聽了任弘匹馬上天山,一人滅一國,斬酋首獻於北闕封列侯的故事,才毅然參軍應募,來到西域吃沙子的。
任弘朝他們作揖:“諸君辛苦了,若非汝等在後堵截,此戰恐怕難以完勝。”
“是西安侯和義陽侯指揮有方!”
都護軍歡歡嚷嚷的,不拘禮度,傅介子帶兵方式有點像李廣,平日裡管理鬆懈,人人自便,不擊刀鬥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籍事,然亦遠斥侯,隻有作戰時才約束分明,是那種靠個人魅力帶兵而非製度的人,也由此得士卒愛戴。
而趙充國則與之相反,更似程不識,治軍至嚴。
傅介子確實如孫千萬所言,傷得不輕,作戰時硬撐著指揮,打完仗便一下子鬆懈了,整個人虛弱而疲倦。
正好解憂公主派出來的醫者為傅介子處置手臂上再度裂開流血的傷口,赤穀城條件簡陋,仍是用最原始的辦法。
醫者替傅介子褪去衣甲,小心翼翼地將乾淨的刀子放在炭火中燒紅,傅介子卻言談依舊,問任弘行軍路線,得到答案後笑道:
“果與我和常大夫預料的不錯。”
又聽任弘講了破交河降焉耆,橫掃日逐王庭,將先賢撣老巢徹底端掉的事,更是直呼壯哉,往嘴裡灌了酒,這時候醫者將燒紅的刀子貼到箭矢造成的傷口上,一時間滋滋作響,旁人皆麵露不忍,任弘甚至聞到了灼燒皮肉的焦臭之味。
傅介子卻一聲都沒哼,隻咧嘴道:
“沒想到自己的肉也這麼香。”
醫者灼燒手臂另一側箭孔時,他又看向任弘:“道遠啊,等收拾完戰場,替老夫做份大盤雞罷,想吃了。”
“諾!”
任弘一愣,應了下來,傅介子明明痛得鑽心,雙拳緊握,卻還在笑,將這可能會讓他一隻手臂廢掉的傷說得輕描淡寫:
“血流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