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好補補!”
……
傅介子無性命之憂,任弘也隻能以自己淺薄的後世醫學常識,叮囑了醫者一些處理瘡傷要注意的事項,便被老傅打發走,去赤穀城外拜見解憂公主了。
任弘先遇到了小舅子劉萬年,他手下那一千莎車兵弱,傅介子就沒帶著出城湊數了,隻讓他“保護城池”,眼下陸續開出,協助漢軍收拾戰場,看押降兵,遇到任弘後還抱怨了幾句,為沒參與這場大戰感到遺憾。
至於解憂公主自己,也帶著奴仆女婢們出城,一如守城那幾日一樣,負責傷患,這年頭戰場上直接戰死的人,遠沒有戰後傷口潰爛發疽而亡的多,任弘得想辦法防止更多人感染而死,幸好現在是冬天,氣候寒冷。
解憂公主正親自抱著一大罐水壺,身後馮夫人則提著飯簍,要去給苦戰一場士卒們送飲水飯食,任弘遠遠見到她後連忙下馬,幾步上前下拜道:“楚主……”
解憂公主笑道:“還叫楚主?”
任弘才改了口:“母親!”
解憂打量任弘,頷首道:”成了君侯後,氣度果與先前做使者時不同了,但那份敢冒險翻天山,借兵滅龜茲的膽氣,卻更勝從前!瑤光可好?“
“若非嬰孩初生離不開,她也要隨我前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更何況任弘這次做了她意想不到的壯舉,遂招手讓身後一個攜壺漿的孩子上前,這少年十歲出頭虎頭虎腦,容貌與肥王有些類似,乃是解憂的幼子大樂。
“來見見汝姊夫,吾等能活下來,全靠了他數千裡馳援。”
解憂帶著大樂朝任弘行了大禮,弄得西安侯連忙避讓口稱折壽。
“素光在城中,城外殺聲四起,她膽小害怕,倒是大樂主動隨我出來。”
任弘看著大樂,他年紀雖小,但腰上已掛著刀,背後還背著弓,好似個小護衛般走在解憂身邊,戰場上滿是屍體和呻吟,他也不曾畏懼,遂笑道:“大樂,你就不怕?”
“不怕,我已能開半石弓,亦能在城牆上開弓退敵!隨傅公出城擊賊!“
大樂昂著頭,碧藍眼珠裡的無畏,倒是讓任弘似曾相識。
赤穀城之戰雖然大獲全勝,但還有很多麻煩並未了解,比如元貴靡和右大將被泥靡擊敗後,帶著不到三千騎向西潰敗,狂王的同母弟烏就屠提萬騎之兵去追,也不知結果如何,烏孫的新昆彌生死不知。
而先前北撤回去救其部眾的匈奴大軍,雖讓任弘鑽了空擋,但眼下天山已北已普降大雪,趙充國、韓增的主力與匈奴人碰上沒?氣候對他們很不利啊。
不過眼下還有個爛攤子需要立刻解決。
任弘向解憂公主稟道:“泥靡已死,其部眾逃走了幾千,死了幾千,還有至少兩萬人投降。”
軍中一些人叫囂著統統殺了充軍功,但這些俘虜究竟如何處置,還得聽聽解憂公主的意見,畢竟這關係到此戰後烏孫形勢。
既然任弘詢問她的意見,解憂也不客氣:“追隨泥靡反叛的貴人和翕侯,其中一些人是其死忠,或背叛了肥王,參與刺殺,一旦擒獲必須處死!比如那若……”
“母親,若呼昨日便被我手刃,舅翁之仇已經報了。”任弘告訴解憂公主這好消息,讓她微微一愣,更加明白為何常惠與傅介子對任弘如此信任了。
他做事,確實從不讓人失望,解憂不由暗暗慶幸,當初將女兒托付給他,力勸肥王答應婚事,真是自己做過最正確的事。
解憂又對任弘道謝偶,繼續道:“但也有一些是被泥靡裹挾,可甄彆後留下他們,至於普通烏孫人,不過是跟著領主舉兵,隨波逐流,罪不在彼。每個人身後,都是一戶牧民,若是殺戮太重,反而會逼著七河、伊列水的烏孫人繼續追隨烏就屠。可以留下他們,對著熱海和蒼天發誓效忠。”
任弘頷首:“此老成謀國之策,經此一戰,眾人膽喪,留下他們倒是簡單,隻是我聽說烏孫昆彌(元貴靡)……”
“我兒如今生死不知。”解憂搖頭:“你考慮得不錯,烏孫民剛惡,貪狼無信,即便元貴靡安然歸來,在烏孫人眼裡,一個慘敗的昆彌,便不是真正的昆彌,不值得尊敬與效忠。”
“烏孫方遭大亂,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麵的人,一輪新的太陽。”解憂此言意味深長。
“母親的意思是……”任弘看向解憂的兩個兒子,莫非她要廢長立幼?劉萬年不靠譜,且要繼承他丈人莎車王之位,同時做烏孫和莎車的王?漢朝絕不會同意。而大樂雖看上去有膽氣但年紀太小
解憂抬起頭,笑容是任弘先前來烏孫時,在她臉上未曾見到的張揚與自信: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效忠於我——漢烏孫國的解憂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