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事,大漢絕不能再重蹈!”
今日,劉詢恰好站在孝武的位置上,從建章宮出發,王者歸來。而經曆的,亦是一場“不流血”的平叛。
“太子反尚不附太子,何況是‘霍氏反’?”
劉詢歎了口氣,看向車側,霍山已被擒獲,由虎賁營、步兵營那群急於證明自己忠臣的北軍士兵,推攮著走在天子法駕旁。
北軍已經準備像周勃平諸呂那樣,去狠狠割一波南軍的人頭充功了,雖然同是皇帝看門人,但兩軍積怨頗深,相互嫌棄唾罵一百多年了,嘴巴上都恨不得對方早點完蛋。
可南軍這次也學聰明多了,衛尉趙平在金馬門投降,將兵權交給了光祿勳金賞,金賞便帶著全體反正的未央郎衛、衛士們,在前殿附近迎接了天子禦駕,還順帶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陛下,叛黨之首霍禹,已在尚冠裡中被龍額候、丞相、蘇公等人擒了!“
劉詢先是一愣,大概是沒想到大舅哥這麼菜,旋即拊掌大笑。
“果是忠良盈朝!”
說著讓金安上過來,當著金賞的麵稱讚了其堂弟一通,賜給他的鞶帶不必收回,又另賜給了金賞一條玉帶,並當眾稱他為:
“金將軍!”
聽在有心人耳中,這顯然是平叛之後要加以重用,加將軍號入中朝的節奏啊,金安上為兄長感到高興,又好奇究竟是雜號還是重號,會不會取代霍禹的“左將軍”之位呢?
金賞卻根本不願去想這些,隻恭順地說著長安城裡發生的事。
“陛下若是去東邊蒼龍闕,便能看到,滿城儘是左袒之人,一如絳侯誅呂之時!”
“不,去北闕。”
劉詢看向北邊,他麵容堅毅,但心中卻暗藏憂慮。
因為事發突然,他沒來得及將安置在未央以北“桂宮”中的許婕妤和長公主,皇長子安排到他和任弘準備安置家眷的右扶風五柞宮去,如今城內亂了一整個晚上,她們音訊全無,劉詢尚不知她們已被太皇太後移到長樂宮,故十分擔心。
這也是劉詢不顧辛慶忌之勸,不往北走去與任弘彙合,而一意孤行殺回長安城的最大原因!
作為皇帝,為了大局為重,千金之子不坐危堂,大可”北狩“的,但身為丈夫,身為父親,卻不能!
劉詢要確保他的發妻,他的第一個孩子,以及他未來的“皇太子”安然無恙!
決不能像巫蠱之禍時,衛太子的妻、兒、兒媳通通罹難,隻一個小兒。
“陛下,陛下,手……”
與皇帝同車的宗正劉德出言提醒,劉詢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長長的指甲竟將手掌摳出了血,也不讓人包,隻在天子輿服上隨便一擦,隻笑道:“希望這便是今日,未央宮中唯一留下的血了。”
“朕流血,也好過諸卿吏卒和百姓流血。”
“陛下仁德!”
劉德感觸良多,天子確實是仁慈的,這是他和孝武皇帝最不像的地方,當初巫蠱之禍,劉德跟在孝武身邊,可是親耳聽到他惡狠狠叮囑劉屈氂說“多殺傷士眾”的。
而巫蠱大案前和叛亂結束後處死的人,絲毫不比那五天裡戰死的人多,前後加起來,足有十萬之眾。
相較於巫蠱,這場叛亂,當真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不,天子禦駕才到未央宮北玄武門時,已先行占領此處的辛慶忌便過來報喜。
“陛下,西安侯的勤王之師!已於渭南大敗叛黨!正進入長安橫門!”
辛慶忌指著北邊道,他很激動,為皇帝的天子氣,也為西安侯:“陛下,你聽到勤王之師喊出的口號了麼?”
劉詢搖搖頭,他沒聽到,今天在飛閣輦道上,被北軍士卒和羽林衛簇擁著,在耳邊喊了太久的“皇帝萬歲”,他們嘴巴沒喊酸,卻將他耳朵震得嗡嗡作響,有些聽不清聲。
等再往前之一段,劉詢出了北闕後,他便聽到了。
很嘈雜,很混亂,就像大風吹得浮雲滿天亂跑……但漸漸就清晰了起來:
“匡扶漢室!”
“尊皇討奸!“
……
ps:第三章在0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