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這幾日裡,都似夢似醒,睡得渾渾噩噩。
元睿也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麵前過。
直到第三日早晨,佩茶來見她,她才起了床。
不提佩茶她差點都忘了。
佩茶瞧著精神也不大好,低著頭走進來,腳步邁的小,一進門,便要跪下。
“參加皇後娘娘。”
“佩茶。”傅瑜站起身,趕緊來扶她,急道:“你乾什麼?”
采苓他們這樣也就算了,傅瑜真不想看見佩茶也這樣。
“你還是喊我姐姐就好。”
佩茶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眼裡怯懦,低下頭來,小聲道:“民女來給皇後賠罪。”
她以前也不會說這些話,但來了這皇宮之後,學著看著,也就會了。
佩茶想,她這些年來,大多的為人處世,也都是從傅瑜身上看著學來的。
傅瑜活得通透又大氣,遇事總有一套自己的處理方式和理由,她向來都是十分豔羨。
“你賠罪什麼,你又沒做錯事情。”傅瑜無奈道。
反倒是她心裡有愧疚。
她要是早知道……就不會把佩茶帶過去。
看她現在這樣,傅瑜心裡難受極了。
“他罵你了?”
愣了下,意識到這個“他”是誰,佩茶連連搖頭。
“其實那天……我什麼都沒說……”
她原本隻想安安靜靜回清渡去,以前的那些心思,她早就在努力一點點去斷開。
特彆是來到皇城之後。
她清楚的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
她半點沒有奢望過,哪怕傅瑜還在一直給她機會。
她那天會答應和她一起去見元睿,也不過想給自己一個和過去告彆的機會。
她所有的憧憬,所有年少的美好,那些曾經因為他而怦然心動過的時刻……
真的要永遠說再見了。
可她還沒開口,元睿就問她,是不是傅瑜主動提出,讓她今天過來這裡的。
元睿當時臉色十分難看。
佩茶心裡頭害怕,還是點頭了。
她剛點了頭,元睿就匆匆離開了。
之後發生的事,佩茶也聽說了一點。
傅瑜在宴席上離去,之後好幾天的時間,直到現在,都還不肯見元睿。
佩茶心裡忐忑,想著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思前想後,還是要來道個歉。
“我明日回清渡了。”佩茶笑容帶著澀意,輕輕道:“以後不知道要再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皇後娘娘。”
“佩茶會想您的。”
傅瑜心裡五味雜陳。
“我睡了三天了,正好你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倒像是沒聽見佩茶說要回去的話一樣。
傅瑜起身,拉著佩茶往外走,走了兩步,她說道:“我想單獨和佩茶說說話 。”
便是不要宮人跟著的意思。
采苓沒說什麼,應了“是”,便真的沒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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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天從桃林過來的路上,看見了一棵柳樹。”
傅瑜邊走,邊輕輕笑著說道:“像極了咱家門口那一棵。”
清渡多溪河,小橋一座接著一座,橋頭總有柳樹,在這個季節,新芽嫩綠,柳條抽枝的長。
皇城景色雖也極好,可處處美,也不過家鄉美。
傅瑜想家了。
她原先想的是,和佩茶一起回去。
那樣兩人在路上能有個伴,倒是挺好。
但現在……她這個想法大抵也是實現不了了。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傅瑜突然看向佩茶,詢問道。
“我也不曉得。”提到“喜歡”,佩茶臉紅了紅,搖頭。
她怎麼會清楚呢,她心裡也是不大明白的。
就算明白,她也說不清。
傅瑜看她這個反應,卻是隱隱明白了一些。
她想起了孟瀾清。
這二十多年裡,若真要說一個算得上喜歡的對象,那也隻有孟瀾清了。
可當傅瑜想回想起他們之間的點滴,唯一記得的,竟隻是那晚荒唐又虛無縹緲的一個夢。
想起那個夢,傅瑜瓷白的臉頰便漸漸起了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