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睿抬手, 左手落在空中, 疼痛變得麻木,眼底的暴戾,似乎收斂了一點。
聞著這股血腥味,戾氣依舊積壓。
元睿親了親她的額頭,頓了片刻,往後退,心底有片刻動容。
“明日多給他講,再補回來。”
他聲線冷然,一字一句間冰霜厚重, 傅瑜稍微靠近, 竟忍不住心尖發涼。
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袖子, 元睿卻未再說話,轉身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房裡隻剩了傅瑜一個人。
她靜靜的站了會兒,接著還是去點了燈。
燭火微動, 她抬起手到眼前, 看到指尖上的血跡。
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旁人的。
傅瑜突然間肚子有點疼。
她咬著牙, 在桌邊坐下, 出聲喚道:“采苓。”
今夜不是本采苓當班,可她擔心皇後,便同人換了班, 特意守在這裡。
傅瑜一出聲她立馬聽見了, 應了一聲, 推門而入。
傅瑜說:“水都涼了,你去燒壺熱水來。”
采苓看她臉色不對,便問道:“娘娘您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好像是有點。”傅瑜點點頭,眉頭越發蹙起。
“奴婢去喚太醫。”
“先等等。”傅瑜出聲喊住。
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去喚太醫肯定得鬨出大動靜,要是讓元睿知道了,又該來顧著她。
可她也知道,她隻有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不讓元睿擔心。
“段大夫出宮了沒有?”
段殊準備著出宮後,傅瑜的請脈都交給了太醫院的人,也不知道他現在人還在不在宮裡。
“似乎還沒有。”
“那悄悄去請段大夫來,切記勿驚動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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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傅瑜端了早膳,到偏殿門口,他正在議事。
示意了宮人勿擾,她靜靜在外麵等著。
透過屏風的縫隙,傅瑜往裡看,隻見元睿坐在殿中,臉色沉沉,現聽著殿下幾人說話,一言未發。
他們說什麼傅瑜也聽不太清,隻看見有人跪在下麵,那人說完話之後,元睿大怒,直接把手邊的一個折子朝他扔了過去。
砸在身上,一聲悶響。
那人未有絲毫言語。
元睿抬頭,看向殿下之人。
他眼裡是噬血的殺意。
“朕給過你一次機會,給你賜了婚,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瞞朕。”
他說什麼情投意合,元睿一開始就不信。
情投意合的人又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苟且。
賜婚本是將計就計。
傅瑜和他說過那些話之後,他也在想,那便給他一個機會。
“皇上,臣自知有罪,但臣求皇上,饒嬋寧一命。”
崔琅沉聲道:“她一朝有錯,也都是受臣示意,臣一人擔下所有罪責,隻求皇上不要怪罪於她。”
崔琅無比懇切,這般威猛的男子,此時卻紅了眼眶。
“皇上,崔琅固有玩忽職守之錯,但靜王乃為他所追捕,也算將功補過。”
常顥在一旁沉默了許久,開口為崔琅說話。
崔琅此人,在帶兵統領方麵,實為良將,常顥思及此,才會為他說話。
“叛徒賊子!”元睿冷冷掃了一眼,目光輕蔑,怒氣盛著,仍未平複。
崔琅是沒做什麼大逆之事,可他今日可以利用自己職位之便,為他人傳遞情報,他日為了女人,就可以賣國!
“她做了什麼,你當真以為朕不知曉?”
“自她稱病那一月以來,便不得安生,這半年的時間裡,更是能做儘做。”
元睿盯著崔琅,冷聲問:“怕不是想反?”
“皇上,嬋寧絕無此意。”
這麼一大口鍋罩下來,崔琅當即驚慌失措,當即為她解釋:“她一介女流,隻不過想救自己心上人一命,臣不敢有反意,她更不敢。”
到這個地步了,他還在儘力為徐嬋寧說話。
明知道說得多錯得多,元睿現在在氣頭上,他說這些,不過是徒增帝王怒意罷了。
可他還是要說。
哪怕惹得帝王大怒。
他不說,就沒有人再為她解釋了。
“朕看你敢的很。”元睿已經不願意再聽他繼續說了。
徐嬋寧是太皇太後的孫侄女,元睿暫時沒有動她,是因為顧及到太皇太後,顧及到徐家顏麵。
但確實,崔琅頂多算為女人,欺上瞞下,真正策劃了這一切的,是徐嬋寧。
“朕先撤了你統領之職,其餘的,過後再議。”
元睿是聽了常顥為他求情的話,思及他今日追捕,確實立了大功。
不然他就是跟元洵一樣的下場了。
崔琅唇角緊抿,麵如鐵石,俯身磕頭,行了大禮,沉聲道:“求皇上恩準,許臣見嬋寧一麵。”
崔琅冒死請命,是怕自己不見這一麵,她會尋死。
他深知她的性格。
元睿挑眉,冷淡應了一聲:“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