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 2)

撲麵而來的是一陣幽幽清香,晏瀠瀠吸了口氣,淡淡花香沁入心脾,眼前的人渾身都浸染了這股清幽。

今夜,他頭插琥珀玉色發簪,著象牙白金線團花緙絲錦袍,黑鞭隱在腰間金鑲玉蹀躞帶裡,不仔細看發現不了,刀刻的麵容透著野性,又帶著些許溫潤,臉上似笑非笑看著她。淡淡花香從他手中的一朵怒放白荷溢向周圍。

晏瀠瀠乍一看,真以為月中神仙下了凡。

過去的月餘與朗鬱朝夕相處,大多時她對著的都是張莊稼漢臉,有時夜晚朗鬱會真麵目示人,但穿著打扮總是樸素的或青色或灰色的袍衫。

不過一日未見,晏瀠瀠卻覺得隔了許久,他熟悉又陌生,總是讓她晃神。

這是守衛森嚴的將軍府,半夜偷訪不穿玄衣蒙麵,還這般真麵目招搖現身,晏瀠瀠實在為他擔心。

“陳大哥,你怎麼這樣?”晏瀠瀠盯著他的臉,見朗鬱沒回答,擔心地又問了一遍。

這一身可花費了朗鬱不少銀錢和功夫,找了潭州半個城的店鋪,才勉強達到他心中的要求。他不再是她的護衛,他不想一副醜陋猥瑣的麵貌出現在她的眼前。

可她見麵就盯著他看,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這樣,他被問得有些心虛,他到底還是想她記得他的好,會想起他的美。

朗鬱臉上一陣燙,幸好他背對著月光,屋內視線又昏暗,晏瀠瀠應看不出他的神色變化。他拉住晏瀠瀠的手腕,把她帶進室內,晏瀠瀠這才從發愣的狀態中醒過神,趕緊關緊了門窗。

她轉過身,荷花在她眼前,荷香濃鬱,月光下,它白得透亮,純澈又嬌嫩,每一片白花瓣都無比愜意肆意,像用全部生命在釋放它的美,在傳遞它的幽。

“我順路摘的”,朗鬱把荷花遞給她,同時糾正她的稱呼:“我現在不是你的護衛,不是陳大哥”。

初見金珠時,晏瀠瀠滿心歡喜,似是見到久違的親人,可現在看著眼前這位月下謫仙,她有些納悶,夜闌更深,他打扮這麼好看,還拿著朵荷花,這是來做什麼,還說什麼彆提陳大哥。

“那,朗大哥——”

“沒那麼老”,朗鬱有些不滿,打斷她的話。

他的模樣的確和自己差不太多,可這會兒糾結這些?

晏瀠瀠猶豫著問:“那,我——”

“叫我阿鬱,為什麼哭?”朗鬱想起了他糾結兩天的問題。

晏瀠瀠抿了抿嘴,沉默了,她說什麼呢,難道說她被季從蔚嫌棄。她垂眸看向月桌上的花瓶,瓶裡的鮮花恰好有些萎了,她默默把白荷替換上,再抬眼看向朗鬱。

月色溶溶,正好灑在朗鬱的臉上和身上,他的臉似玉雕般光滑又有棱角,眼眸裡如有星星,晏瀠瀠在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

“我可以幫你”,他的聲音都變得柔和年輕。

晏瀠瀠笑著對他搖搖頭,嘴角彎成一條完美的弧線,鼻子酸酸的,眼睛眨巴著克製著自己的眼淚,就這樣看著他,就覺得很好,知道有人關心自己,心靈仿佛得到了滋養,乏力的身體似乎又有了力量。

朗鬱白天遇到季從蔚這麼一遭,心下了然。晏瀠瀠眼淚搖搖欲墜,他心裡陡然又升起對白天湖邊二人的滔天恨意。

他輕咬了咬牙槽,冷聲道:“做買賣嗎?幫你取他情人性命”。

晏瀠瀠瞳孔震驚:“……”。

“我看見了”,他的聲音冷冰冰。

晏瀠瀠張大了嘴,良久,才抖著聲音問:“這是你今晚來這兒的原因嗎?”

朗鬱沒吭聲,晏瀠瀠沒注意他的反應,他的信息太讓人震驚,回想晚上季從蔚堅拒見她的反常,她一時尚難完全消化。雖然她早已知道,心理上也已接受,對季從蔚也談不上感情,但從熟悉的關心自己的人口中聽到,而且是朗鬱親眼所見,她心裡還是難受無比,她不想是他眼中的小可憐。

晏瀠瀠輕輕歎了口氣,問道:“你怎麼會看到,你又不認識他們?你怎麼還沒離開這裡?”

朗鬱心裡慌了神,隨口胡謅:“我出城時看到一對情侶,因生得好看,多看了兩眼,便聽到他們對話,知道了他倆的身份,她是季綸部下家的閨女,亦會功夫”。

“嗯”,晏瀠瀠垂眸點頭,沒再說什麼。

她若仔細思考,便會發現朗鬱話中的頗多破綻,他根本不是一個大街上視線亂掃的人,絕不會因為好看對任何人多看兩眼。不過,她現在哪有心思想這麼多呢。

她情緒低落,黯然神傷,朗鬱微微咬了下唇,追問道:“我去取她性命?”

見晏瀠瀠沒什麼反應,又換了個說法:“我把她抓來,如果那小子不娶你,我就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