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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從蔚不耐煩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茗茗很好,我——”

“明天你這個樣子去見你的新娘嗎?”季綸咆哮著打斷了他的話。

“我的新娘隻會是茗茗”,季從蔚聲音不大,但房間裡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季綸的胸激烈地起伏,他的臉漲得通紅,猛得用右拐杖杵地,咚咚咚的撞擊聲似杵進了每個在場的人的胸膛,拐杖底部,木屑橫飛。

“我沒死,你就彆想!” 季綸目眥欲裂地喊叫。

“阿耶,你為何非要逼我,難道你願意看我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子,一輩子痛苦難受嗎?她現在罪臣之女,我們不算違背婚約”,季從蔚雖坐在床上低著頭,聲音氣勢一點兒不弱。

“子亮,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一句沒聽進去?你和茗茗一起,我們沒有京城世家的支持,現在潭州的悠閒日子不知能維持幾日!”季夫人抹著眼淚,傷心地勸道:“都這個時候了,莫要說這些胡話,惹你阿耶生氣。快給你阿耶賠個不是!”

季從蔚低著頭不說話。

季綸等了半天,也不見季從蔚借坡下驢,他杵著拐杖走到季從蔚床邊,語氣軟了些:“你除了臉上,還有哪裡受傷?”

季從蔚不知父親什麼心思,不敢隨便應答,仍然默不作聲。

“你眼裡隻有這些無聊的情愛,不管季家軍的死活?你也看到了,晏鶴予生死隻在天子的一念之間。我們若不是手裡有幾個兵,以後未必不是那樣的下場,你還沒有長公主的祖母!”

“沒有茗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這話入耳,季綸霎那間腦子炸裂,想不通為何有這樣的蠢兒子,他胸口悶痛,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他強壓住喉間鹹腥,舉起手中拐杖就往季從蔚腿上凶狠狠砸去,躁怒吼道:“傷太輕!腿斷了我綁你做新郎!”

季從蔚趕忙往床裡躲,季夫人一邊嘴上勸著一邊搶步上前欲奪走季綸手中拐杖,隻見他拿著拐杖瘋狂向季從蔚身上猛砸,因著拔步床空間有限,拐杖揮動間碰到床框竟然哢嚓一聲斷成二截。

季綸用力過猛,拐杖忽然斷裂,他重心不穩,身子猛地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即刻胸口和尾椎同時劇疼,黃豆大的汗珠霎時從額頭上滾落。

季夫人滿腦子想著如何阻止打人,屬實沒想到這一出,她趕忙轉身扶起季綸,見他臉色慘白難看,滿額汗珠一滴滴地滾落,身上微微抖動,口唇微張卻說不出來一句話,嚇得連聲喊:“將軍,你沒事吧,將軍,你哪裡不舒服?”

又扭頭望向房內目瞪口呆的眾仆從們,生氣道:“快去叫李大夫過來!快去!”

晏瀠瀠去飯廳用晚膳時才從仆從口中知道這件事。她飯也沒心思吃,和寶霞一起急匆匆趕去探望,可這次連季綸臥室的門她都沒看到。

她跟隨丫鬟進了院落,便遇到前來迎她的季從蔚的姐姐季橘蔚。

晏瀠瀠吃了一驚,季橘蔚並不住將軍府邸,可她都來了,將軍到底什麼情況。

季橘蔚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現在昏睡,暫時沒其他問題。府裡的大夫和城裡好一點的大夫都來了,正在診病,不便你探望,所以阿娘讓我來迎你。等好一些了,晏女郎再過來探望”。

晏瀠瀠猶豫了一會,問道:“小將軍可好?”

季橘蔚笑了笑:“他沒什麼事,你先回吧,有什麼事我讓丫鬟叫你”,見晏瀠瀠欲言又止的模樣,安撫道:“阿耶很喜歡你的”。

晏瀠瀠微微笑了笑,向季橘蔚福了禮,轉身慢慢踱回,似乎被抽乾了力氣,她全身無力,大腦空白,行屍走肉般行走在小徑,也不知怎麼回的蕪悠院。

天空中的下弦月如一葉小舟,漂浮在漆黑的夜空,似永遠穿不透黑夜,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在死沉的夜空漫無目的隨風飄蕩。

黑漆漆的房間裡,晏瀠瀠坐在月桌前,木然地看著窗外的月。月桌上的白荷頹然地對著她,儘管她精心嗬護,每日換水剪枝,白荷的花瓣還是掉了近半,曾經層層疊疊的多瓣變成可憐兮兮的單瓣花。

“咚咚咚”,院門上急促的敲擊聲。晏瀠瀠心下慌張,飛跑出去開門。

季夫人的大丫鬟站在院門口,她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

“夫人讓女郎換上喜服,現在就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