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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鬱在屋簷上飛躍,消失在黑夜時,晏瀠瀠心中充盈,看著他的背影竟難得的有些喜悅之意,似乎未來的日子有了些盼頭。她與他約好,向季夫人辭行後,便一起離開潭州。

回到房間,見寶霞仍在熟睡,晏瀠瀠嘴角不自知的彎起了弧度。她簡單收拾了下躺下,腦子裡都是今夜和朗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和以前一樣沒甚言語,隻說和她一起走,但她在潭州這些日子裡第一次有了踏實之感。

屋外蟲鳴螽躍,一個時辰前,那聲音似荒野中遊走孤魂的淺吟,讓人覺得瘮人又孤苦,可這會兒,似林間清泉的伴奏,永遠有著無窮無儘的生命力,晏瀠瀠很快闔上眼睛。

“嘭嘭嘭”,晏瀠瀠似乎剛剛睡著,就被巨大的擊打院門聲給震醒。她睜眼瞧了眼窗外,漆黑一片。自從季將軍去世,這蕪悠院就如被人遺忘的角落,這麼晚聲音又如此急,來找她的會是何事?想起季夫人,她心中慌亂了一瞬,趕緊披衣起床。

窗外閃過幾個男子身形,房門咚咚響。

“寶霞,開門”,門外季從蔚聲音冷冽。

寶霞燃起燈火,神色不安地看向晏瀠瀠。晏瀠瀠站在內間,剛剛披好素衫裙,點頭示意她開門。

季從蔚邁步進屋,轉頭對寶霞道:“都出去”。

屋內隻剩下二人對麵相望。

季從蔚一身孝服,臉上淤青淡了許多,但仍未完全散儘,和著他此刻陰沉的臉色,那臉顯得可怖又陰鷙,渾身散發著森森寒氣。

晏瀠瀠在內間亦感受到他的冷意,她不知發生何事,能讓他親臨蕪悠院,不想沾染他的寒意,站在原地看著他。

她已是罪臣之女,根本不配踏進將軍府的大門,季從蔚本打算喪儀結束後悄悄打發她走即可,誰知她先是蹊蹺生病讓寶霞張揚得人儘皆知,不得已讓她穿了斬衰,接著又在入殮儀前突然病好,本有點波折的入殮在她出現後順順利利,這下不僅府上的眾人,連參加入殮儀的潭州各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了晏瀠瀠的存在。

他實在是惱恨。

正當他無以為法之時,朱天驥送來了一個消息,那日鬆鶴樓前和他發生衝突的鬼煞,有車夫瞧見鬼煞和一紅衣女郎說話,那車夫把紅衣女郎送入鎮軍大將軍府。

季從蔚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他連夜審問晏瀠瀠入府時接待過她的管家和丫鬟們,內心已十拿九穩,但他還想從晏瀠瀠這兒知道更多。

他一步步緩緩走近晏瀠瀠,視線在她身上一寸寸的掃過,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她。她身形纖巧,長發如瀑,麵容嫵媚嬌柔,看著他的眼睛春水柔波,一張含情臉的確是能讓殺手動心的美貌,不過,對他無用。

見他這架勢,似乎和季夫人無甚關聯,晏瀠瀠迎著他晦暗難測的目光,揣測著他的目的。

在今夜之前,她內心多多少少對季從蔚有些幻想,存有指望,可今夜見過朗鬱後,那一點點的幻想蕩然無存,心中沒有對此地的一絲指望和牽掛,此時此刻,她對季從蔚無所求,亦不懼怕他什麼,心中隻是好奇他這般冷漠神色究是為何,攆她走?

走到離她不過一臂遠的地方,季從蔚站住了腳步,她麵色寧靜,暖色燭光更讓她有了聖潔的神采,他心中冷笑,視線轉向內間的各種陳設,細致地審視她的各種私人物什。

他的眼裡亮了一瞬,一把金製獸麵火焰紋匕首在鏡台上耀著金光。他疾步向前,拿起匕首拔出刀鞘,舉在眼前細看,銀質刀身的亮光晃著他的眼睛,和他見過的那把一模一樣。

他舉著匕首轉過身,視線穿過銀刃對著晏瀠瀠淺淺一笑。

匕首的銀光映著季從蔚陰惻惻的笑容,晏瀠瀠察覺出不對勁。

“晏女郎,這不是你的吧?”他臉色寒霜,帶著瘮人笑意。

晏瀠瀠心中沉了沉,朗鬱在潭州做了什麼買賣被季從蔚找到了蛛絲馬跡?

“這是我的,小將軍深夜到訪,所為何事?為我的私人物什?這於禮不合”。

這女人如此嘴硬,季從蔚本就不愉的心更是升騰出惱怒,鬼煞為這樣一個女子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而此時她還如此維護,這股恨意要炸出他的胸膛,可轉念一想,這二人若真是濃情蜜意,那是再好不過,他又擔心起她的情意不夠深。

他手指輕彈刀刃,眼眸盯著晏瀠瀠的臉,仔細觀察她神情的每一個變化:“城中有個殺手鬼煞,用這把匕首做了許多不好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張開,季從蔚笑意更深:“晏女郎不會說不認識吧”。

晏瀠瀠腦子飛速旋轉,想著季從蔚到底要從她這兒得到什麼。

“他在潭州城的落腳點,我早已打探清楚,本要即刻捉拿歸案,為民除害,一是遇上阿耶出殯,二是有人看見他曾與你在一處,晏女郎,你怎麼做呢?”

季從蔚意味深長看著晏瀠瀠。

“他殺人了?”晏瀠瀠擔心,她記得他說過,潭州的買賣不會殺人,那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

“沒有,但他是江湖聞名的殺手,罪行罄竹難書,便是他在潭州不犯事,他做過的事也夠死幾百回了。這次他在潭州現身,我捉到他,是為朝廷立了大功”。

晏瀠瀠咬唇看著季從蔚冷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