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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見過朗鬱的身手的,可這是他的地盤,朗鬱縱有通天本事,和官府硬碰硬,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你能放過他嗎?”

“想不到,你真和他——”

“他是送我來潭州的護衛,在京城時我不知他是鬼煞”。

季從蔚側身對著燭火,本就泛青的臉半邊隱在暗處,眼神中帶著譏嘲,更顯得猙獰,晏瀠瀠忽的一陣惡心,無比慶幸未與他拜堂,她轉過臉不想看他。

“他長什麼樣?”

“你們捉拿他,難道不知他長什麼樣?”

“他會易容術,你可見過他的真麵目?”

“他就一莊稼漢麵容,我不知是不是真麵目”。

季從蔚狐疑看著晏瀠瀠的側臉,雖好奇鬼煞的真容,但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晏瀠瀠的態度。

“你們也算主仆一場,想救他,你願付出幾何?”季從蔚的目光在晏瀠瀠身上逡巡,他倆到底有多少情意,她願意做到何種程度呢,他心中籌劃著他的價碼。

晏瀠瀠不得不再次看向他,她一個弱女子,能夠付出什麼讓季從蔚滿意,換一個殺手的性命?

“你想要什麼?”

她的眼神中透著緊張不安,季從蔚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輕鬆笑起來:“不多,不如我們各自成人之美,婚約就此作罷?”

原來是這個,晏瀠瀠放下了懸著的心,她還想著如何向季夫人開口,季從蔚如此逼迫,正好順水推舟。

“可以”。

“晏女郎真夠爽快,不如現在就立下字據憑證”。

晏瀠瀠轉身便去研磨,她拿起墨,不放心地回頭看向季從蔚:“你真會放過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季從蔚把手中匕首放回鏡台,對晏瀠瀠笑得燦爛:“解除了婚約,晏女郎成全了我,我又怎會做棒打鴛鴦的事?隻要他離了潭州城,我絕不動手”。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無礙”,季從蔚對著她笑吟吟。

事已至此,晏瀠瀠也沒甚心思解釋,扭頭寫好了解除婚約的字據。

“感謝晏女郎的成全”,季從蔚拿著字據的手微微顫動,他看著字據心情激動,眼中流露出誠懇:“你在這兒這些天,我亦有許多不當之處,現在我在孝期不能出門,我會安排手下明日護送女郎出我們的轄界”。

“明日?”晏瀠瀠實在沒想到他那麼急,不過討厭的人多看一秒都不適,她能理解季從蔚希望她儘快消失的心態。

“明日不便?”

“沒有”,晏瀠瀠否認:“隻是我想向季夫人告彆”,她還想拒絕他的好意相送,又擔心多生事端,送就送吧,有官府的護衛,行程更加安全。

季從蔚長歎了口氣:“阿娘自阿耶去世,精神恍惚,整日哭泣,你若告彆,更添她傷心,不如你寫封信,待她日後情緒好轉,我再予她看”。

晏瀠瀠點點頭。

“晏女郎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

季從蔚心情輕鬆,和來時判若兩人,寶霞見他愉悅地離開,擔心地進門,見晏瀠瀠開始收拾東西大吃一驚,她想過這一天,但沒想過這麼快,她的斬衰還掛在衣架上,這會兒刺得人眼疼,寶霞流著眼淚默默幫著收拾。

晏瀠瀠沒有半分睡意,收拾帶來的物什耗費時間,又記掛著朗鬱的事情。本約著他夜裡再潛入蕪悠院,應該沒法再見麵,他潭州的買賣已結束,便是遇不著她,應不會在此地多逗留,那性命便無虞了。

逛街市的那會兒心情暢快,這會兒又有些鬱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晏瀠瀠安慰自己,和季從蔚的人離開此地,比和朗鬱同行更安全,臨走前見過他一麵,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想起朗鬱贈她匕首時的話,“以後隻能靠自己”,她拿起鏡台上的匕首,小心地係在腰間,再抬頭時,窗欞外的天空隱隱泛白。

離開此地,如此輕鬆實現,還幫了朗鬱一把,這嶄新的開始應該會繼續這個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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