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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瀠瀠枯坐到天光大亮,管家帶著幾個仆役來到蕪悠院幫著搬東西,寶霞眼淚汪汪地看著晏瀠瀠跟著管家消失在蕪悠院的月洞中。

鎮軍大將軍府後院門口,季從蔚站在一輛鎏金豪華氣派的馬車邊施施然等著,馬車高大寬敞,車轅栓著的兩匹棗紅色駿馬油光水亮,紅棕色的鬃毛在晨光中鋥亮,閃著耀人的光澤。馬車後麵還有四名威風凜凜的年輕騎衛,身上穿著如對襟短褂的罩甲。

這般景象,晏瀠瀠屬實沒想到,她看向季從蔚,他神色奕奕,額間淡紫似乎消失殆儘,一夜之間,精氣神竟是換了個人般。

晏瀠瀠在心中幽幽歎了口氣,在他的眼中,她該是多麼的可憎,如今她要離去,他渾身無處不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愉悅。

她走向季從蔚,向他福身:“這般豪華馬車,和這等護衛,我實在承受不起,我坐我先前來的那輛馬車”。

季從蔚和聲道:“此去路途遙遠,我便是金戈鐵馬,亦隻能送晏女郎到轄界邊,這份心意不要推辭”,又眼神示意隨扈。

隨扈啟開手中一個沉甸甸檀木盒,滿眼金燦燦的赤金錠。

晏瀠瀠驚嚇般直搖頭:“我來潭州,除了婚約,更是為我阿耶走出囹圄。大將軍不在,望小將軍看在往日兩家交好的份上,日後若有機緣,能幫忙出聲,我無以為報,這些更是萬不敢收下”。

季從蔚連連點頭:“這個自然,我亦期盼南安侯早日沉冤得雪”,見她執意不收,不想耽誤啟程時間,便不再堅持。

晏瀠瀠看著季從蔚臉上的笑意,他答得自然,可有幾分是真意?若能換他真心的助力,不要說廢了他倆的婚約,讓她做什麼都心甘。

“如此,便先謝過小將軍”,晏瀠瀠走到馬車邊,撩開車簾便要上車,抬頭看向車廂內,一男子悄無聲息端坐其中,她乍一看,嚇得一呆。

“這?”她扭頭看向季從蔚,一臉驚疑。

季從蔚走近幾步,幫著她撩開車簾,對著裡麵的人道:“朱校尉,還不見過晏女郎!”

“校尉朱天驥,見過晏女郎,晏女郎在大將軍轄界的路程,由屬下帶領四名騎衛護送”,朱天驥端坐車內,抱拳向晏瀠瀠行禮。

少年校尉眉目俊朗,墨藍錦袍上也如騎衛般有個罩甲。晏瀠瀠心內有些說不上的怪異,但這青年氣質甚佳,隨身配劍卻有股溫雅之態,怎麼看都不似一個惡人。

“朱校尉是我得力隨扈,我讓他貼身護衛,你們白天趕路,夜晚驛站歇息,有我這快馬一周左右即可到邊界”,季從蔚看出了晏瀠瀠的疑慮,溫聲解釋:“有朱校尉隨護,晏女郎一路可高枕無憂”。

晏瀠瀠向季從蔚點點頭,對朱天驥道:“如此,便辛苦朱校尉”。

一行人出城。這馬車寬敞異常,即便坐著兩人,仍有著綽綽有餘的空間,但二人不熟悉又沒有交流的欲望,一路行得沉悶。

大概是這種說不出來的尷尬氣氛,讓行程越發漫長,雖是兩匹好馬,晏瀠瀠覺得,似乎還比不上當初和朗鬱趕路的速度,不過她亦能理解,當初她是著急趕路救人,現在都是官府的爺,這趟出門算是執行公務,沒必要緊趕慢趕。

行至一片山域,路邊恰好有潺潺水流,朱天驥命車夫停下,讓馬休息。晏瀠瀠下了馬車,見騎衛牽著馬在溪邊飲水,她便隨意走走,舒緩下僵硬酸痛的筋骨。

晏瀠瀠不經意回頭,朱天驥一臉嚴肅地緊隨其後,她不自在地笑一笑:“我就這兒隨便走走”,朱天驥點點頭,腳步卻未見鬆,晏瀠瀠見狀也不想再走,站著四處望望。

山林綠樹繁茂,清幽異常,氣溫格外涼上幾分,她隨意看看,遠遠山路上,似有一人慢慢走來。

這人不急不緩走近,一身粗布衣裳的中年莊稼漢子,腳上一雙草鞋,推著個二輪車裡裝著齊腰高的漲得滿滿的麻袋。

寂靜清寥的路上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人,眾人視線都隨著晏瀠瀠看著的方向聚焦於那路人,朱天驥的手握緊了劍柄。

二輪車越來越近,這漢子臉上的一絲一毫都儘收朱天驥眼裡,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亦沒有馭鬼鞭的痕跡。他的腳微微挑起。

“啊呀!”晏瀠瀠似踩到一顆石子,身形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腳踝劇痛,臉部疼得變形,眼淚不知不覺滑落,小聲哽咽。她在地上緩了緩,才撐起身體背對著眾人坐好,掀開裙擺看向自己的腿。

身後的朱天驥走到她麵前,慢慢蹲了下來,眼神死死鎖住快到麵前的莊稼漢。

這莊稼漢驚疑不定地看向眾人,年輕美貌女郎坐在路邊草叢啜泣,五個青年身穿盔甲,腰間佩劍明晃晃地閃眼,各個目光如狼似虎,似乎下一刻就會撲倒他,撕得他粉碎。即將經過這群官爺,莊稼漢縮著脖子,深埋著頭,加快腳下的步伐,推著二輪車跑過。

朱天驥的目光黏在莊稼漢的背影上,他對麵前的晏瀠瀠道:“我幫你看看”。

“不用”,晏瀠瀠推辭,腳踝已經紅腫,光看解決不了什麼。

他不由分說伸出手,在她的腳踝上使勁按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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