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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鬱把三千兩銀票塞進了自己懷裡。

“護你到潭州,我收的四千兩,念在我們朋友份上,收你三千六到越州,六百兩欠著,隨便什麼時候還”,他把錢袋又扔了回來。

晏瀠瀠臉色陰沉,目光漸漸暗淡,朗鬱俊美的臉龐似乎都起了一層灰翳,他太過份了!

朗鬱直直對著她的目光毫不露怯,桌下的雙手不知不覺中蜷縮成拳頭,手心浸著汗。兩人對怔了幾秒,不知為何,晏瀠瀠的臉色慢慢緩和了。

“你護我到越州,然後呢,有何打算?”

朗鬱怔了怔,他還在努力爭取和她同行,忐忑觸碰了她的極限她會翻臉,何曾想過以後的事。

“自然有我的事,我又不是大善人”,他隨口應付道。

“那你送我到越州,欠你的六百兩以後我有錢了還”,晏瀠瀠神色如常,嘴角微抿似乎還帶著些許笑意。

朗鬱背後一身汗,沒想到她就這樣應承了下來,他強撐到剛剛那一瞬,差點以為功虧一簣,她要怒目趕走他,雖她必不能左右他的行動,可他不想成為她心中討厭的人。

他倏地站直了身體,起身往客棧門外走去:“我在車上等你,你收拾好了我們就啟程”,轉過身背對著晏瀠瀠,朗鬱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幸好她一直說的是他受傷了怎麼辦,若她質問在他的護送下她都死過一回了,他真不知如何演得理直氣壯。

晏瀠瀠看著朗鬱急匆匆出門生怕她反悔的背影,微彎的唇角變成一絲苦笑。

她後半生仰仗的三千兩銀票就這樣被朗鬱輕而易舉地拿走了,那一霎她真的氣炸。可轉念想想,若現在和他分開,他大概率過回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戴著虛假的麵具,到個地方就會找筆買賣,繼續著殺人和被追殺的狀態,即便沒有自己的拖累,遲早有馬失前蹄的那天。

她不想看他死,希望他長長久久順順當當地活在陽光下。

既然他想真麵目示人,她就好好陪他這段路程,她現在不需要趕路,有很多的時間讓他喜歡普通人的風景,戀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回到腥風血雨中。

他不顧性命箭雨中仍來找她,又在朱天驥手上救她一回,三千兩的銀票就算報答。

望他放下屠刀做回普通人,不知是不是奢想,她想試一試。

初秋的未時最為燥熱,街麵上的物什到處都明晃晃地閃著人的眼睛,坐在車頭百無聊賴的朗鬱,心中比這日頭還燥。

他仔細咀嚼著剛剛飯桌上二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回憶著自己的失態,凶戾,蠻橫,逃避,晏瀠瀠的包容,大度,善意,心中把自己揍了八百遍,下定決心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好好待她。

又擔心她將會是什麼態度對待自己,剛剛她是不是爭不過自己無奈地妥協,還是害怕自己被迫強裝笑顏,如同當初的初識。

三千兩銀票在他懷裡捂得熱烘烘的,他根本不想要她的錢,隻想和她一起走而已,他要不要退,怎麼退給她,若她知道他的心思,真的趕他走怎麼辦,他燥熱得想撕開自己的胸膛。

“阿鬱,我們走吧”。

陽光下,晏瀠瀠抱著個包袱笑盈盈走來,如當初他第一次見她洗臉後的模樣,帶著讓人舒心的暖流,他燥熱的心頓時感受到舒爽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