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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樹下的粉色兔子燈籠映得天井昏黃,廚房黑暗一片,晏瀠瀠的房間已關上了門,窗欞沒有完全合攏,燭光越過窗隙落在了天井的石板地上。

愧疚心疼擔心後悔各種情緒盈滿朗鬱心頭,他不知自己想了多久,應該是想了許久罷,久到讓她傷心難過不想看見他不想再等他。

腦袋如醍醐灌頂,他一下子就清明了,哪個女郎主動提出嫁娶時希翼的不是一個肯定的答複呢。而且他明明那麼喜歡她,做夢都想和她在一起,卻因為雜七雜八的糟心事忽略了最核心他的喜歡,他懊惱不已。

他要答應她,立刻馬上!激動得心臟快要蹦出來,腳步走向燭火搖曳的窗欞,就想向她傾訴他無比願意無比開心無比喜歡的心思,剛剛走了兩步,她房間的燭火滅了。

天井裡除了他身後的兔子燈,周圍一切都是黑黢黢的,他長長的背影映在了她的窗欞上。似一陣風過要吹熄他心中的火,腳步頓了頓,他還是走到了她的窗前。

“瀠瀠”,他輕輕喚了聲,“沒睡吧,我想好了”,自從遭遇了謝天師,他再沒喚她作囡囡。

晏瀠瀠的聲音平靜又堅持:“婚姻大事並非兒戲,我們都再好好想想,這會兒晚了,明日再說罷”。

心頭的火似淋上了一盆冷水,朗鬱哦了一聲,不甘心道:“你不要擔心錢的事,你給我的銀票我都還給你”。

“再說罷”,屋內的她聲音淡淡的,不歡喜似乎也不在意。

“嗯,好好休息,我明天和你說”,朗鬱落寞地走開,回房取了三千兩銀票從窗欞縫隙塞進她的房間,心才稍稍安定。

他躺床上夜不成眠,又高興又擔心,揣摩著她說話的語氣,分析著她的心態。她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有什麼重要呢,她明顯不反感不討厭自己,這就足夠。這麼好的機會被他弄得糟糕透頂,她肯定不開心,明日她會不會反悔,若她反悔他要如何開口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心中設計著他向她求娶的場景,不能讓她委屈,除了送給她桃花簪,他應該還得準備點兒什麼說些什麼。

晏瀠瀠鬱結傷心,亦是毫無睡意。她沒想到殺人時狠戾果決的堂堂八尺男兒竟然如此磨磨唧唧,他在猶豫些什麼呢,她會是他的拖累他的麻煩,因為她很笨?那他又為何一路跟到此處,或者如朱天驥所說,他有情但不多,大概沒想過和誰長久,隻是一段露水情緣罷了。

想到她曾經計劃得美美的回京救父,幫他尋親,他這般踟躕便是此時勉強答應下來,今後京城中遇到波折困苦他未必會伸出援手,大概會如林中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晏瀠瀠為自己的幼稚想法默默流淚,離耶娘親人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真的回不去了。

如此腦子裡各種想法,她一夜迷迷糊糊睡了會,就聽到後院有動靜,朗鬱起來喂馬去了。以往他早上出門後,她就會起床,可今日心情鬱悶,做什麼都沒有心情,也似乎都沒有意義,她繼續躺著,直到廚房也有了動靜。

朗鬱喂馬回來開了鋪門做好早飯,見晏瀠瀠還沒起床,擔心地在房外問:“瀠瀠,沒有不舒服吧?”

“馬上出來”。

聽她聲音沒什麼異樣,朗鬱放下心,她起這麼晚肯定是因為他,他不由忐忑她會給他什麼樣的臉色。

晏瀠瀠如常出了房門,見朗鬱視線緊籠著她,向他微微一笑,朗鬱的心頓覺輕鬆了許多,體貼道:“早飯都準備好了,等你一起”。

等晏瀠瀠洗漱好走過來,就見朗鬱正襟危坐地等她,眼中專注神情如鳥巢中嗷嗷待哺的雛鳥。她心中慨歎,他總是這樣一副天真無辜的美少年模樣,讓人無法抗拒地被吸引,但是呢。

晏瀠瀠淡笑坐下喝起了粥,歉意道:“今日起晚了,以後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