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極冒犯天威的念頭甫一浮出,就將韓信自己給震了個一身冷汗,不假思索地否決了。
呂布雖不知自己剛開口,就被韓信給徹底看穿了。
他平日雖懶得動腦子,但骨子裡卻有一股黠勁兒,本能地弄了個虛實相混,想著叫這聰明的兵仙難辨真假,隻能乖乖給他出主意。
遂在一通胡謅後,他終於導回正題:“我這弟兄後有妻有妾,膝下一女,過得倒也不壞,卻某日遭我另一好弟兄,以往叫他視若親子的同僚陳——”
聽到這處,韓信著實忍不住了,一頭霧水地打斷道:“既是同僚,又是弟兄,又何來視若親子一說?”
——當然是因那憨子曾經那股子有坑必踩,撞得滿頭包還朝前橫衝直闖的憨勁兒,像極了老子初出茅廬時的倒黴模樣!
而他既需防著韓信太過聰明,一聽‘主臣’即會聯想到他與項羽頭上,卻不好將情形折騰得過於模糊,叫韓信不好作出判斷。
如此辛苦編話,卻叫韓信一句戳到要害,呂布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布非那高伏義,又豈止他是如何想的!”
韓信方才因一時想得入神,而不慎道出了心裡話,這會兒正後悔著,見賢弟果真羞惱,趕忙致歉。
見這便宜老哥態度誠懇,呂布自知無理,遂麻溜地順著台階下來,又勉為其難地繼續編道:“某日一個不慎,叫一姓陳的同僚瞅上了……”
這一毫無預兆的驟然轉折,不僅將當初被按在樹上啃了嘴皮子的呂布自個兒驚得夠嗆,連聽了這番講述的韓信,也是一臉茫然。
他疑心是自己誤聽了,下意識地重複了次:“瞅上了?”
不僅瞅上了,還啃了嘴皮子!
呂布悲傷地補充了句,但那日具體情形,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樂意說出口。
尋思著這些信息也該夠了,他便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誠心問道:“不知該如何——”
“此話當真!”
韓信雙目瞪大,再難抑製心底劇震。
賢弟武藝高強,足智多謀,且性情直率,行事灑脫,生得極英俊。
軍中多有慕者,他對此隱有所覺,卻不覺得有何不妥,反覺理所當然。
可觀賢弟這難以啟齒的神態,怕是未少輕薄。
他極度憤怒下,哪還顧得上要為了賢弟的臉麵揣著明白裝不知,當即拍案而起,氣勢洶洶地追問道:“真是豈有此理,何人竟敢如此大膽?!吾縱舍了性命,也必殺之!!!”
竟連賢弟也敢輕薄!
是那龍且,鐘離眜,季布,李左車……還是另有他人?!
剛還好好的便宜老哥倏然暴起,當場叫呂布懵了。
他又非傻子,哪兒還聽不出這便宜老哥怕是一早就吃準了‘高順’即他自個兒,卻未挑明?
再聽韓信暴怒中滿含關切的話語,呂布那點才剛冒頭的惱羞成怒,就成了哭笑不得。
——老子都揍不過的怪力莽夫,連老子讓了一隻手都贏不了的這便宜老哥又能如何!
話雖如此,問策不成反倒惹出個麻煩來的呂布,這下是再無心思糾結項憨子的事兒了。
他費了好一番唇舌,到底以自身武藝為憑,才艱難說服了怒發衝冠的韓信,道那的確是‘高伏義’之事,絕非他英明神武呂奉先。
即便如此,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裡,對這說法始終是半信半疑的韓信,仍是一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態。
他連最為癡迷的兵書也暫不去碰了,除賢弟被召入宮去的功夫外,成日與其形影不離,時刻警惕著接近呂布的一乾‘同僚’。
呂布看在眼裡,麵上不顯,心裡卻不住發毛。
唯恐這老衝著他念情詩的憨子,哪日叫兵仙瞅出端倪來,保不準得折騰出什麼事兒來,壞他遠征大計。
迫於這等顧慮,呂布連入宮都不躲著了。
在他每日緊催慢催下,本也有意趁冒頓尚未徹底崛起前一舉擊滅匈奴,永絕邊患的項羽,很快定下十日之後發兵背上,兵分四路,北擊匈奴的決議。
雖大楚初立,百廢待興,全然稱不上成熟時機,卻不得不急——若等大楚籌備充分,匈奴亦已羽翼豐滿,必將成一塊極難啃的硬骨頭了。
一晃眼便至出兵前夕,被似曾相識的情景喚起記憶,終於意識到自己又將獄中張良給忘了乾淨的韓信,趁離發軍之時尚有二個時辰功夫,連夜入獄中問詢。
與上回情緒激動、這次麵露尷尬的隨何截然不同的是,張良一身素衣,神色平靜。
形容氣質一如往昔,韓信卻敏銳察覺出,張良的心境,應是不同於以往了。
“所借將軍之劍,現以奉還。”張良微微一笑,竟出言打趣道:“可令將軍記起在下來……怕是又要出征了罷?”
韓信一聲不吭地接過劍,重新佩回腰間。
他雙目還因熬夜而通紅,聞言隻直截了當地確認道:“先生可是真心願為陛下效力?”
對上韓信那銳利而堅定的目光,張良毫不猶豫地一頷首,平靜道:“屆時還需勞煩將軍引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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