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言幾乎在曦城定了居。
陳詞幫他看的那套房子還沒裝好, 這人除了工作室, 基本就賴在了陳老師家裡。
天不亮就裹得嚴嚴實實的出門,回家又總是天黑了再進門,弄得樓下保潔阿姨好多次看到他都差點想報警。
鬼鬼祟祟的,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天氣忽冷忽熱, 時不時還下兩場雨。雪是沒怎麼下過, 曦城不常下雪,就算下下來也是淺薄的一層, 帶著空氣裡散不開的金屬味, 不乾淨,也不怎麼好看。
學校放了假, 天氣又冷,陳詞便懶得出門。許霖給他打過幾個電話,要他再去錄音室錄一段賀詞。
快過年了, 《迷夢》這遊戲熱度不降反升, 製作方便又跟許霖他們簽了合同。
陳詞配音的人物, 明明是一個非主線攻略人物, 因為音色冷清裡帶著絲溫情, 又因為某影帝時不時發個“攻略”進度, 一時間在玩家群體裡呼聲很高。
所以新年賀詞除了主要人物之外, 甲方特意點名要了陳老師。
陳詞去工作室的那天, 顧言恰好要去名苑看房子,繞了半座城將人送到許霖那邊才離開。
許霖在樓下等著,見他下車便過來接人上去。
“誰啊?”他挑了挑眉, 明明語氣裡藏著促狹,還要問這一句。
陳詞睨他一眼,剛想說話的時候這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想起來了,你炮友?”
“!”
陳詞差點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但轉念一想也是自己一開始說出來的話,便搖了搖頭,“男朋友。”
這下反倒是許霖驚到了。
原本隻是想逗一逗這位老同學,按他對所有事都冷冷淡淡的樣子,就算被戳穿談戀愛也不會這麼直接的承認,更彆提自己本來就存了調侃的意思。
誰知道陳詞居然應了,應的還很乾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裡,甚至還帶了點……
滿足?
許霖腳步頓住一瞬,又接著跟上去,在他身後搖頭笑了笑。
說什麼來著?時間長短問題而已。
這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可夠夠的了。
……
單人錄音,有兩句合體的也是分開錄,到最後再剪輯。
錄音室緊缺,陳詞便在許霖辦公室裡坐著看詞。
詞很簡單,新年賀詞無外乎都是些落了俗套但會讓人覺得溫暖的祝福,而陳詞手上拿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貼合他遊戲中老師的身份,平白帶了些文藝的氣息。
“願你此生長安,年年歲歲,得償……所願?”
陳詞喃喃了一句,兀地笑開。
寫詞的人這麼貪心的嗎?
一生長安無憂已經是最大的求之不得了,居然還加了一句得償所願?年年歲歲得償所願,這是要祝福誰呢?
許霖聽見他這一聲笑,扭過頭來看了一眼。
青年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棉服脫掉了,放在一邊椅子上,眉眼淺淺彎起,帶著些許愉悅,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一樣。
他眼鏡搭在鼻梁上,微向下落著,金色的邊角架上耳廓,而耳垂下方,有一枚細小的銀飾閃著光。
仔細看去,則又能發現銀色中夾著點點的黑。
可再一凝神就會看見,並不是黑色夾在了銀色裡麵;那一片純粹的黑裡麵,星星點點的,是閃爍如星的光。
許霖微愣,問他:“怎麼打耳洞了?”
原本是想問他笑什麼的,可是一轉眼看見這樣一副景象。
青年如玉端坐,淺淺笑開,眉眼間俱是春色,而一片浩瀚如星辰璀璨的光,落在了他耳上。
於是就調轉了話頭,想問問彆的。
陳詞一怔,不自覺地伸手摸上耳釘又轉了轉。
他不喜歡騙人,但真要他直接解釋是因為某人說他耳朵好看,想要送他副耳釘,所以自己為了那份禮物就去打了耳洞什麼的……
實在有些羞恥。
但其實為的究竟是禮物還是送禮的那個人,反正陳老師就算談了戀愛也是彆扭著,該不承認就不承認。
半晌,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視線卻倏然被那一張薄薄的a4紙吸引了。
既貪心又狂妄的賀詞印在上麵,明明是祝賀彆人的話,陳詞卻看見了寫這個詞的人。
他不知道是誰寫的,但下意識就會覺得那人寫詞的時候心裡一定念著某個人,想讓他平安喜樂、百歲無憂,也想讓他得到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
就算囂張輕狂,也帶著最好的祝願。
於是話就說不出來,再一出聲全然變了樣子。
“他喜歡。”陳詞笑了下,手指依舊落在耳釘上,遮住一片黑夜的光,“那是個幼稚鬼。”
幼稚到因為喜歡,所以才敢仗著自己縱容他提出這麼一個要求;幼稚到因為喜歡,才會想去獨占。
陳詞想到顧言給他戴耳釘的那天晚上。
原本說好了是送一副的,但他隻打了一邊兒,所以那人給他戴上了一個之後便將盒子合上重新收了起來。
陳詞挑眉,“這麼小氣?”
顧言不惱,隻是從善如流地爬上床吻了吻人額間,輕聲道:“另一個送我吧。”
陳詞:“?”
這人是不是有病?哪有人送東西送了一半跟收禮人說把另一半送自己的?
況且自己拿回去就是了,平白讓他送什麼?又不是他的東西。
小美人有些不高興,顧言卻順著吻上他耳垂,又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那顆冰涼溫潤的耳釘。
“送我吧。”意亂情迷之時,顧影帝俯在人身上低聲誘哄道。
陳詞沒忍住,輕輕地蹬了他一腳,“拿走拿走!”
這時候提要求,可真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