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答本以為要在山道上等很久,畢竟拖車開上來,最快也要二十分鐘乃至半個小時。(.)然而沒一會,後麵就開來一輛車,徐徐在旁停下。
潘正茂從副駕駛座下來,輕敲她的車窗。他滿臉堆笑,熱情又恭謹地請蘇答換旁邊那輛車下山。包括她的司機也一並邀請,自己留下人幫忙守著她拋錨的車子。
方才在酒會上和他見麵,沒覺得他有這麼熱情,蘇答對他前後轉變倍感意外。盛情難卻,她再三謝過,不好意思地和司機一起坐上旁邊那輛車。
潘正茂笑吟吟地,等她坐好,自己才坐進副駕駛座。
蘇答裹緊外套,頷首向他致謝:“麻煩您了。”
“不用不用,蘇小姐客氣!”潘正茂笑得見牙不見眼,“不用謝我,這不是我的意思,該謝的……”話忽地戛然而止,他臉一變,咳了聲,“不說什麼謝不謝的,開車開車。”
司機被他催促,踩下油門。
蘇答聽得莫名,不是他的意思?
他已經轉回前方,蘇答不好再問,暗想大概是岑會長的意思?便沒繼續多言。
回到住的酒店,蘇答換下長裙,換了身休閒的居家服。
她暫時還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公寓,沒來得及找房子,助理就住在樓下。
衝了杯熱飲,佟貝貝打來電話約她吃飯。
“明天?”蘇答想了想,“行。”
“那就這麼說好了啊,不準放我鴿子。”佟貝貝叮囑。
蘇答回來這麼久,他們還沒好好見過。守喪那幾天,佟貝貝跟著家人到靈堂吊唁,匆匆見了她一麵。後來蘇答閉門不出,佟貝貝顧及她心情,不忍打擾,直到最近察覺她狀態好了些,才敢打來電話。
蘇答笑說:“知道,你放心吧。”
佟貝貝笑嘻嘻問起她晚上的酒會:“怎麼樣,好不好玩?有沒有長得比較好看的英俊藝術家?”
蘇答輕笑:“你想多了,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
她歎氣:“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討厭鬼嗎?高中那時候。”
佟貝貝愣了片刻,“討厭鬼?你是說……”好半天想起來,“哦,你說他啊!那個藺,藺什麼的?”
“對。我碰上他了。”
蘇答高中第二個學期,被蔣涵德送進了私立學校。
說是為她好,但絲毫沒有考慮她的感受。那所學校全是富家子弟,有錢人聚集的地方,不僅現實,排外的風氣也濃。
當時她穿的衣服鞋子,全是蔣涵德讓人以“符合身份”的要求準備的,根本沒得選。就因為有一件裙子,班上一個女生也穿過類似款式,那女生便覺得蘇答在跟風學她,和一群閨蜜在背後管她叫學人精。
那個女生是藺陽圈子的,蘇答性子外軟內硬,久而久之和他們起了衝突。他們時不時排擠她,整她,她也不遺餘力反擊,見麵宛如仇人一般眼紅。
後來某次同學生日,邀請了全班參加,在宴會上,她和藺陽在洗手間外打了一架。
沒錯,打架。
她力氣不敵他,體能方方麵麵不如他,但他也沒能在她手上討到好。
這些事蘇答都說過,佟貝貝一聽,嘖聲:“我靠,那你還真是蠻倒黴哦?居然遇上他!好好的酒會,就被這麼一個討厭的人攪和了。”
蘇答默了默,“……是兩個。”
“啊?還有誰?”
扯了下唇,蘇答沒回答,岔開話題:“不說這個。明天吃飯你選好地方沒?”
佟貝貝立刻被帶跑偏,“選了選了!我告訴你,有家店特彆好吃……”
她滔滔不絕發揮老饕本色,立刻忘了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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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開完會,賀原回到辦公室,接了幾個電話,門突然被推開。
藺陽大剌剌進來,徐霖跟在後麵,一臉為難,“賀總……”
“哥!”藺陽往辦公桌前一坐,和他打招呼,半點不客氣。
賀原睨他一眼,沒說什麼,示意徐霖回去做事,徐霖這才鬆了口氣頷首出去。
“你來乾什麼?”
“找你啊。”藺陽翹起二郎腿,瞥見桌上堆得小山般的文件,眼睛疼,“你整天呆在公司不累啊?我陪你解解悶。”
賀原根本不需要,麵無表情坐下,“沒事找彆的地方消遣,彆來打擾我。”
藺陽撇嘴,“那我現在走,晚上我們再一起吃飯?”
“沒空,我晚上有事。”
“嘁,沒勁。”藺陽坐著更不動彈,“快吃午飯了,我在你這吃。”
賀原無所謂。
他批文件,藺陽便自顧自在辦公室裡轉悠。
半個小時後,徐霖將兩份餐送進來。
賀原和藺陽到一旁沙發麵對麵落座。
藺陽擦著餐具,忽地道:“哎,可惜棠姐姐不在,她要是也在就好了。”
賀原沒反應,像是聽到又像是沒聽到。
藺陽瞄他:“哥,你到底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你跟棠姐姐啊,你和她怎麼打算?”
賀原蹙了下眉,涼涼睇他:“沒有的事,不要再說。”
藺陽不高興,“可是,畢竟你們以前……”
賀原打斷他:“你再說廢話,趁早出去。”
“……”
藺陽悻悻閉嘴。
昨晚他特意給他們創造機會,結果賀原那麼早就走了,害得倪棠情緒低落。
藺陽夾著米粒,想起昨晚,暗暗歎了聲氣。而後又想到同樣在場的另一個人,不由生出不爽。
他忽地道:“你昨晚要是沒攔我多好。”小聲嘀咕,“那個蘇答,裝個什麼勁……”
賀原拿筷子的手停頓,朝他看過去,“蘇答?你和她認識?”
藺陽古怪地看他一眼,“當然啊。哥你忘了?”
賀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微微蹙眉,不作聲。
“以前我高中,就高一那會。她轉到我們學校,和我一個班,我們一起玩的有幾個人和她有過節。那會我和她在同學生日宴上,在洗手間門前打起來了,你當時不是也在那家店吃飯,正好路過,為那件事你可是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通!”
藺陽低低罵了句:“媽的。她簡直不是女的,也不知道怎麼那麼橫,壓著我把我手腕都咬破了……你還幫著她教訓我。”
“……”賀原完全想不起這件事。
但藺陽說的真切,也沒必要說謊。
整個賀家,比起賀騏他們,藺陽最怕他。那會他讀大學,藺陽上高中,正是最人憎狗嫌的時候,他管教藺陽的次數確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