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答默了默,緩緩點頭。
見她答應,賀原沒再管手邊那些東西,“你去休息一會,好了我叫你。”
蘇答還是跟他到廚房。他提前讓人送了食材來,打算自己下廚。大概考慮到她在生病,他做的都是比較清淡的東西,準備得也少。
蘇答從來沒見過他做飯,隻是喝杯溫水的功夫,回來就見他在廚房裡對著一包佐料麵露難色。
“怎麼了?”
對上她的眼神,賀原抿了抿唇,“我在想哪個先放。”
“八珍湯料和鴨肉一起放進鍋裡就可以了。”蘇答說,“不用分順序。”
“是嗎?”賀原沒有懷疑,照她說的,將東西儘數放入湯鍋,馬上又讓她去休息,“你躺一會,彆站著。”
蘇答被他催促,隻好走開。
她一邊朝臥室走,一邊回頭看。
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自然而然,仿佛本來就該在那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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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蘇答又開始發熱,白天本來已經退了溫度,賀原想叫醫生來,被她搖頭製止,“吃藥就行了。”
吃完藥稍作休息,她躺下睡著,仍像前一晚,不太|安穩。
賀原陪在她身邊。
中途她醒來一次,他坐在床邊問:“哪裡難受?”
她搖搖頭,覺得喉嚨痛,沒說話。
賀原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很燙。
蘇答正感覺難受,下意識朝著涼意靠近。她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眼神恍惚,看著賀原的樣子,困頓不清。
賀原注視著她,掌心下的皮膚細嫩,隻是靜靜貼著也能感覺到滾燙。她貼著他的手掌,很輕很輕地蹭了一下,又閉上眼。
這一刻,她是這樣脆弱又安心地依賴著他。
心裡有一塊,輕輕一顫。
賀原抿了抿唇,手貼在她頰側,很久沒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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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答睡著以後,賀原就回樓上換衣服洗漱,等她睜眼,他必定又在公寓。
就這麼陪了她兩天,這天吃過午飯,蘇答又睡下,她的病差不多快好了,除了骨頭縫裡還透出一點疲乏,體溫已經正常,應該很快就沒事。
公司有個會議需要他趕回去開,賀原想和蘇答說,見她睡得香,預估了一下時間,覺得趕得回來,便沒有叫醒她。
賀原開完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儘管車開得快,也已經是傍晚了。
一進屋就見蘇答光著腳坐在窗前,身邊是空了的紅酒瓶。她聞聲回頭看,那張臉酡紅,酒杯裡還半滿。
已經喝到了第二瓶。
蘇答眼裡有一瞬間的停頓。今天睡醒以後起來沒見他,她以為他走了。然而此刻,他突如其來又正大光明地出現在眼前。
她沒問他怎麼知道密碼。那天她當著他的麵輸了一遍,他大概記住了。
“怎麼不穿鞋。”賀原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一遍,眼裡閃過一絲不讚同。他從玄關處進來,翻出一雙棉拖,走到她身前,蹲下。
蘇答坐在窗台的飄窗上,眼神落在他的眉眼鼻端,各處。
賀原握起她的腳,動作輕柔,像是怕把她碰碎那樣,細致又溫柔。
他不在的這幾個小時,她麵對空落落的公寓,隻覺得安靜得可怕。以前從來不覺得獨處難熬,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彆的,忽然變得格外敏感。
腳踝傳來溫熱,是被他握住的觸感。
她輕聲道:“賀原。”
賀原抬眸看向她。
蘇答沒說話,朝他伸出手。
她有點醉了,眼裡朦朧,無言地向他伸手,宛若孩童一般渴求他的懷抱。
賀原隻頓了一秒,隨後便展懷將她抱起。
抓著他胸前衣襟,蘇答額頭在他懷裡抵了抵,像是歎息般沒有力氣:“我想休息。”
她身上都是酒氣,清清淡淡,並不難聞,平添了一份柔弱。
賀原嗯了聲,抱她回臥室。將她放到床上,她卻不鬆手。怕壓到她,賀原不敢著力,低下頭,她暈乎乎地,不錯眼地盯著他。
“賀原。”
“嗯?”
隻這一句,她看著他再無下文,無聲地抱緊他的脖頸。
賀原傾近一些,手臂撐在她身側。她在他胸膛下,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以為她睡著,她卻突然低低地啜泣起來。
賀原蹙了下眉,不住地撫摸她的額頂。她閉著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淌下,他低頭親吻她的眼角,一下一下將她臉上的水跡親乾淨。
好幾分鐘,她睜開眼,長睫沾濕,眼裡濕盈盈。
他和她四目相對,無聲間,有什麼東西漫開,點著,將空氣充盈。
賀原垂下眸,親了親她的臉頰,再是唇角,最後覆上她的雙唇。
蘇答怔怔地,緩慢閉上眼,啟口迎接他的唇舌。
她好像喝醉了,又仿佛很清醒。
在暈眩的現實中,親吻變得深重而熱烈。
窗台邊簾影搖晃,就這麼溫柔地持續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