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樣式的,咱們去百貨大樓換一件,你自己挑。”
“沒有,我很喜歡,爸,謝謝你。”秦羽蕎想起下午親媽給自己看的幾個月大的衣裳,又看一眼親爸忐忑不安的眼神,“你真會挑,怎麼就知道我喜歡這樣式的。”
程勝康一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得意起來,朝一旁的章如茵挑挑眉,十分嘚瑟,“看見沒,我的閨女我了解她,閨女喜歡!”
章如茵飛他一個“嫌棄”的眼神,“不稀得說你,吃飯了。”
“奶奶,吃這個不?”秦羽蕎坐在胡夢珠身側,耐心給奶奶夾菜。
胡夢珠牙掉了好幾顆,咬東西費勁,得專挑軟的吃食。
不過現在她吃什麼都高興,薄唇嚼著孫女夾的菜一直咀嚼著。
一桌菜被程家人吃得精光,什麼都沒剩下。
秦羽蕎在京市待了十來天,程前因為請假時間門短,沒兩天就先回昭城軍區了。
兄妹倆約好在昭城見。
在京市,秦羽蕎什麼事兒都不乾,就陪著媽媽和奶奶,祖孫三代倒是相處融洽。
程勝康每晚回來,總要和閨女聊聊天,過去缺失的感情得一點一點用時間門彌補回來。
程家找回了被拐小閨女消息沒有大張旗鼓宣揚,可還是在街坊四鄰中傳開了,這年頭真沒有什麼能捂住的消息,不少鄰居都上門道賀,不管是誰,總要說上一兩句。
和章如茵相熟的鄰裡變著法兒的誇讚,“一看你們蕎蕎就是親的,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模一樣。”
“是啊,那眼睛,真就是一樣的,那鼻子嘴巴也像你,太像了。”
“上回她來,經過我們院門口我都覺得眼熟呢。”
章如茵聽著大家這麼說,心情大好,高興地多喝了一碗湯。
和程勝康相熟的鄰裡又換了個說辭,“老程,你們蕎蕎跟你真是像啊,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眉毛,那眼睛,不一樣嗎?”
“閨女隨爹,真是沒錯!”
程勝康聽著這些話,心情也大好,高興地多吃了兩碗飯。
被街坊四鄰關心許久的秦羽蕎,聽著來來回回的話,已經麻木,她也不知道自己像誰了,到底刻的親媽的模子還是親爸的模子?
顧家老母親馮秋紅聽說了這事兒,更是差點驚掉下巴,未來兒媳婦兒突然成了程家的閨女?
馮秋紅和章如茵年輕時候有過幾麵之緣,隻知道人以前是跳舞的,後來身子骨不好。
這回一見,氣色大好,也有了精氣神。
“如茵妹子,沒想到這麼巧啊,竟然是蕎蕎。”馮秋紅話都沒跟人說過兩句,這會兒也不管那麼多,先親熱起來。畢竟是以後親家,況且程家當家的還是師長,自己家就是工人家庭,這老二算不算是高攀了?
“秋紅姐,這事兒還要多感謝你家老二,幫我們找著了蕎蕎。”
“那是應該的,老二人熱心,眼力勁也好,能幫上忙就好。”
“我可喜歡你們家老二,人又本事對我們蕎蕎也真心實意的,就是這回本來他上老秦家敲日子去了,遇到這事兒...秋紅姐,不瞞你說,我是認了小顧這個女婿的,隻是我們家剛把蕎蕎找回來幾天,真是舍不得啊,所以我跟小顧談了,再緩緩。”
馮秋紅吃了定心丸自然是喜笑顏開,“如茵妹子,你這說什麼話,蕎蕎好不容易回來,讓她有空多陪陪家裡是正理,我們老二單著慣了,讓他過兩年再成家也無所謂。”
“哪能兩年啊?”章如茵又給馮秋紅吃顆定心丸,笑笑道,“那我不成拆散小年輕的惡人了?兩人年紀都不小了,等明年開年咱們就聊聊,你看成不?”
“成成成。”馮秋紅連連點頭。
兩個母親親熱說著話,秦羽蕎見了顧營長母親甜甜叫了人,被兩個母親看來看去,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她禁不住這眼神,隻能先往奶奶屋裡躲。
在京市相處的日子裡,母女倆感情越來越好,秦羽蕎時不時跟章如茵說著話,睡一個屋。
“媽,這是你當年跳舞的照片?”秦羽蕎在章如茵屋裡,找到幾十年前的老照片,照片已經泛黃,邊角有些雜色,照片上十九歲的章如茵青春洋溢,美貌如花,正在表演舞蹈。
隻見她長身舒展,高昂著頭顱,像一隻高貴冷豔的白天鵝,令人驚豔。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章如茵覺得以前跳舞的日子恍如隔世,“你現在在文工團跳舞怎麼樣?我聽石頭說,你跳舞跳得可好,還上了開春彙演的領舞,媽以前也跳過不少舞,不過不比你們現在,現在的舞種類可多,比我們那會兒厲害。”
“那是,我跳得可好,準是因為你,我打娘胎裡就跟著學,從小就偷師呢。”
章如茵被哄得合不攏嘴,難得大笑出聲,“你這丫頭,就是嘴太甜,也不知道桂芬姐怎麼養的,養出個小甜甜來。”
“媽,下回我演出你也來看好不好?算起來你可是咱們文工團的老資曆。宋團之前還提起你呢。”
“好,媽肯定來,看看我閨女多厲害。”
“蕎蕎,有你的信。”四嬸兒自打知道秦羽蕎真是程家閨女,跟人越發親近起來。現在正拿著郵遞員剛送來的信走到章如茵屋門口。
“謝謝四嬸兒。”
秦羽蕎接過信一看,來自昭城的。
章如茵看著閨女視線觸到信封的一刹那,小臉就躍上了喜色,眉眼都沾染著一抹嬌羞。
“顧營長寄的?”
“你怎麼知道?”秦羽蕎有些詫異。
“這還不好猜?”
秦羽蕎拆開信,起來,章如茵沒湊過去,她是過來人,人小年輕說點情話,她懂!
顧天準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第一頁主要寫了自己回昭城軍區的事兒,每日做著了些什麼,隻要不涉及機密的都彙報了一遍。第二頁聊了聊他聽說的文工團的事兒,大夥兒正忙著創作劇本,要排新戲。
直到信的最後,顧天準才寫了一句,“前幾天碰到圓圓,她讓我給你帶句話,她說她很想你,希望你早點回來。”
空了一行,最後筆觸堅定地書寫著三個字,“我也是。”
秦羽蕎看著最後的三個字,嘴角笑意加深,嵌著梨渦的笑容將眼角眉梢染上了嫩色,眼波流轉儘是情意。
心裡仿佛開了朵小花,破土而出,正汲取著水分,開得嬌豔豔的。
章如茵看著秦羽蕎的模樣不禁想起自己,當年和程勝康經人介紹見麵,兩人都一見鐘情,那時候多單純啊,看一眼對方就害羞得彆過臉去。
現在一轉眼,閨女也是這樣了。
“蕎蕎,等過陣子我和小顧的媽媽談談,看看你倆八字,選個好日子把事兒定下來。”她想了想,下了個決定。
“啊?”秦羽蕎沒想到章如茵突然提及這事兒,頗為驚訝,“媽,我再多陪陪你吧。”
“這有什麼,現在你都回來了,還能跑了不成?平日你們都在昭城,以後回來不管去娘家還是婆家都離得近,我一合計,也挺好的。幸好小顧家就在四街,走一陣就到了。要是隔得遠了,我還真舍不得。”
她也看得開,反正閨女對象就在一個地兒,早點結了也好,能看見閨女成家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
...
千裡之外的昭城,不知道因為家庭住址優勢在自己的婚事上起了重大作用的顧天準和吳峰剛從團長辦公室出來。
迎麵就遇上了程前。
“喲,老程。”吳峰知道兩人不大對付,尤其是程前老愛跟顧天準較勁,他經常在中間門看熱鬨。
“顧天準可是剛得了團長表揚,要在軍區推行新的練兵政策,就從三營開始試點。”
顧天準回軍區後一直忙著研究下半年的練兵方針,和團長談了幾回話,兩人正好意見相同,提高單兵作戰能力,精化強化單兵素質。
郭團長對他十分賞識,讓他做了計劃,在三營先搞試點,要是效果顯著就往全團全軍區推廣。
程前自然也聽說了這事兒,顧天準的能力他比誰都清楚,畢竟自己常年被他壓一頭,不過現在他臉上倒不見怒色,“吳峰,這是好事兒啊。”
喲,轉性了?吳峰略微驚訝,擱以往,程前怎麼也得損人兩句。
“小顧的進步就是咱們團裡的進步,我也看好他。”
小顧?吳峰眼睛都差點瞪出來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一臉驚恐地看向顧天準,用眼神詢問他,這你能忍?
“程前哥說得沒錯,不管是三營還是二營,隻要能進步,都是好事。”顧天準坦然開口。
吳峰呆愣愣站在原地,看著顧天準和程前一同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教導員,教導員。”一旁的勤務兵叫了好幾聲才將吳峰喚回神,“二營長和三營長已經走遠了。”
“哦。”吳峰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隻好詢問勤務兵小張,“你剛剛聽見什麼沒有?我懷疑我耳朵出問題了。”
“報告教導員,沒聽見什麼。”
“不是,就你剛剛聽見沒,二營長叫三營長小顧,三營長叫二營長程前...哥!!!”
最後一個哥字,吳峰說得齜牙咧嘴,他受到了驚嚇。
“報告教導員,聽見了,是這麼說的。”
吳峰手攥成拳貼在嘴邊,“有沒有可能,我們倆人今天都見鬼了?”
...
顧天準和程前一塊兒走回家屬樓,,兩人和平友好探討著練兵計劃,順道互相誇讚一番對方帶的兵,氣氛融洽得讓人害怕,要是吳峰這會兒在場,估計能嚇得不輕。
不過平靜的水麵下總是暗流洶湧。
“蕎蕎應該過幾天就能回來了,蕎蕎做飯真是好吃啊,那做的醬鴨,豆瓣魚真是想起來就流口水。”程前說了兩句,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哦,你沒吃到,可惜了,當時在京市做的,蕎蕎還說,以後有機會就做給哥哥吃。”
顧天準聽著程前說起在一家人在京市的日子,挑了挑眉,“我不愛吃醬鴨,打小就不愛吃。”
“哦~那你是沒口福了。”程前笑得得意,走到三樓加快腳步往自家去。
“不過蕎蕎給我送過襪子,特意為我縫的,讓我以後拉練的時候穿。”
程前頓時皺了眉,這人嘴上怎麼還不饒人了?有把自己這個二舅哥,不對,大舅哥放在眼裡嗎?
他剛想開口,就見到媳婦兒溫倩站在屋門口,“程前,你快點回來,還有顧營長,蕎蕎回來了!”
兩個大男人聽到這話瞬間門激動起來,大步往屋裡走。
程前家裡客廳椅子上,秦羽蕎正抱著圓圓玩兒,見到兩人回來了,放下圓圓就迎了上去。
她快步走到顧天準麵前,看了兩人一眼,高高興興開口,“哥,顧營長。”
顧天準笑了笑,心裡在想:還是先叫的哥啊。
程前也笑了笑,心裡在想:怎麼是站在他麵前。:,,.